一驚,“考慮什麼?”
“做牛還是做馬?”
我定定神,斜他一眼,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要我賣身。”
他很遺憾地攤攤手,“我也很想,但是太醫說你身體太虛弱,我一個月都不能碰你。”他怔了一會,忽然斂住笑容,輕輕撫摸我的面頰,良久,道:“這段時間,我竟然讓你吃了這麼多苦……”
我心中一酸,瞬時又有些釋然。聽他的口氣,好像並沒有看見枕下的紙條。可我還是不敢離開床,想了一會,問道:“孩子呢?”
“在聽雪齋,有四個奶媽在那裡照顧他們,太醫也來看過了,說他們身體很健康。等你精神好一點,我就讓人把他們抱來給你看看。”
“我現在就想看他們,你去把他們抱過來。”見他沒有起身的意思,我心中焦急,連忙推他,“你去看著點,那些丫鬟婆子粗手粗腳的,萬一把孩子摔著了怎麼辦?”
他似乎沒有留意到我奇怪的神色,拍拍我的手,笑道:“好好,那你再休息一會,我親自去把他們抱過來。”
我鬆了口氣,等他一走,立即把手伸到枕頭底下,突然一怔,臉頓時火辣辣地燙起來。我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急忙下床穿鞋,可是把床裡裡外外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那張紙條。
我按住額頭,問小如:“八爺是不是把我枕頭下的紙條拿走了?”
小如想了一會,“好像是。”
“什麼好像,到底是還是不是?”
“是。”
我眼前一黑,一下軟倒在地上。
“怎麼了,那紙條上說的什麼?”小如見我臉色慘白,不禁也害怕起來。
我沒有力氣回答她的話,掙扎著爬上床,歪在墊子上,一言不發。
他明明已經看見了,剛剛卻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露出來,這是什麼意思?假如他問起來,我該怎麼回答——
“那都是我亂說的,你不要當真。”估計從今以後身敗名裂,信譽度為零。
“這是我做夢夢到的,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大約會被當作江湖術士掃地出門。
“我來自三百年以後,這是我在書上看到的。”他暈倒在地,我被推出午門。
“我是神仙,前世與你有緣,特意下凡來找你。”然後,謊言被揭穿,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想到這裡,我的心頓時亂成一團解不開的麻。
現在已經是下午時分,早春的空氣十分清明,幾乎可以看見迷漫於庭院花樹間的霧靄,淺淺的藍色,與天空的顏色遙相輝映,映得人整個心胸一片茫然無措。
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難道我又要眼睜睜地看著它從指縫中溜走?
我抱住頭,低低地呻吟一聲,懊悔得幾乎想放聲大哭。
一隻溫暖的手放在我的肩上,我身子一震,嚇得幾乎從床上彈了起來,滿臉驚惶地看著他。
他看我一眼,嘴角有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對身後的人說道:“把孩子抱來給福晉看看。”
兩個奶媽一人一個,將孩子抱到我面前。現在看上去,就是兩個小肉團,皺巴巴的臉,只有手掌那麼大。我也不敢伸手去碰他們,只看了一眼,便對奶媽說:“先抱走吧,我好點了再去看她們。”
兩個奶媽應了一聲,裹好襁褓,轉身退了出去。
胤禩坐在床邊,滿臉的驕傲和得意,“皇阿瑪和額娘都很高興,你看到沒有,他們兩個的衣服都是額孃親手準備的。皇阿瑪還說,等你好些了,他要親自來看你。”
我現在沒有心情管這個,我滿腦子只有那張紙條——該怎麼開口呢?
我們剛剛交換的幾個眼神,已經把問題說得再清楚不過了。
怔忪間,忽然聽見他說:“那天你暈過去後,太醫來把了脈,說你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我一愣,抬起頭看著他。他眼裡的血絲本來消退了不少,現在卻又重新紅了起來,神色又似傷心,又似高興。
“如果木樨的花期能夠更長一點就好。”他把我的手貼在臉頰上,輕聲說道。
這似乎離主題甚遠,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眼神更加迷茫,剛剛生出一點希望的心又變得七上八下,端的是難受。
“可是大自然有它的生長規律,不能違背。”
我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忽地空洞下來,緩緩抽出手,怔怔地看著他。
“所以,我愛你。”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劍西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