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到我家去的時候,穿的那套衣衫,尚未換掉,往日十分合身的衣衫,現今走到他跟前,卻有些大了。
手邊落下的有摺子,目光不經意的掃過,是漢中水利之事,批閱甚細,甚至何處選址,如何建造都有說道。
將他抱起,輕了許多,睡夢中的他,尚未醒來,只是微微動了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抱到床邊,剛想將他放下,卻不料,睡夢中的他,無意識的拉著我的袖子,拽的死死的。
這一幕有些恍惚,讓我不覺想到了幾年前,太原時的他。
那時,他在等郭俊民去捉汪伯彥,明明已經撐不住了,卻還在死撐,最後趴在桌上睡著。
我過去喊他,想讓他回去等,他胡亂的將我開啟。
樣子有些好笑,也有兩分可愛,我都忘記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了,或許是一時心血來潮,或許是覺得皇帝陛下在我這裡趴著桌上睡著了不好。
起身將他抱起,抱到我的床上,放下的那一剎那,他也是,無意識的抓著我的衣袖,不肯鬆手。
那時,用了些力氣,才掰開他的手,給他蓋上被褥。
然而此刻,我看著他攥的緊緊的,消瘦的,僅剩下四根手指的手,實在不忍心再掰開。
任他躺在我的懷裡,坐在他床頭。
天氣已經涼了,伸手,拉過被子,蓋上。
殿中的蠟燭已經燃盡,在黑暗的那一剎那,我低下頭,輕輕的吻了吻他的唇。
他卻只是微微皺眉,在夢中,彷彿有著無盡的痛苦一般。
在我懷中越縮越緊,最終,他低低的喚出了一個字,疼。
這一刻,我承認,我的心,也很疼。
我曾經說過,不會再讓他疼了,可剛剛過了不到兩個月,便讓他在夢中,都瑟瑟發抖。
用下巴抵著他的腦袋,他的發柔軟,光滑,觸及指尖的時候,心中便會引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他的眼,猛然睜開,在那麼一瞬間,有著些許喜色和朦朧。
然而只是一瞬,他立刻變了顏色,將我推開。
他沒有開口,看著我。
我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為何我會在這裡。
他的臉上,又換上了那層冰冷的,寒霜般的顏色:“嶽卿深夜至此,不合禮法罷?”
我難以開口,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最後卻只能說出兩個字:“陛下……”
他似是哂笑,自顧自的起身,站直,走到殿外,喚來太監,將殿中熄滅的蠟燭換掉,再一根根的點燃。
一百六十八根,照的纖塵可見。
他沒理我,更沒看我半眼,拾起那本掉在地上的摺子,提了硃筆,繼續往下寫。
看完了一本,還有一本,偶爾,他會間或的咳嗽兩聲,便有太監送來溫湯,他含笑吞下。
最後,案頭的那一疊小山般的摺子批完,他站起身,終於朝我這邊看了一眼。
對我微微笑了笑,道:“天色已經晚了,嶽卿就在此歇息罷!”
說畢,並未等我回答,便對一旁的太監,大聲的吩咐,擺駕,去嶽貴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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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只得呆呆的看著他,想要找個藉口,讓他別去,可我身為人臣,又能找什麼藉口,不讓皇帝去自己的妃嬪處?
難道我能當著內侍宮女的面,對他說,你別去,就留在這裡?
我不能。
直到他的腳步,到了殿邊的門檻處,我才猛然開口:“陛下,臣有事啟奏!”
他沒回頭,站在門口處,沒有動。
背後看不見他的神色,更不知他怎麼想的,只直到過了一會,他淡淡的,帶著些許倦意,開口:“朕累了,卿有什麼事,明日再說罷!”
他剛剛批的摺子,準我明日啟程前去河北。
按照他一貫的作風,想必詔書已經下到了尚書省。
明日我就要走了!
我橫下心來,行了禮,奏道:“臣所奏之事,情況緊急,萬望陛下稍留片刻。”
他還是沒有回頭,只說:“那你講罷!”
我不敢抬頭,生怕現在抬頭,臉上流露出的那種臣子對皇帝不該有的神色,便落入一旁的內侍眼中。
一板一眼,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說:“事關機密,還請陛下屏退左右!”
他站在那裡,一動也沒動,殿門開著,風穿堂而過,剛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