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走進內堂,卻只見躺在床上的秦檜雙眼緊閉,面色慘白,嘴唇也毫無血色。
在他床前站了良久,最後嘆了口氣,似是說給他聽,也似是說給自己聽:“秦卿,若朕,真的錯怪了你,等你醒來,朕一定不會再對你抱有成見……”
知道他在昏迷之中,不可能聽得見,多半,也是我自己說給自己聽。
歷史上,他被金兵捉走,回來之後,大唱議和之調,陷害忠良。
可在我的手下,卻尚無此事,我似乎,真的該反省反省,自己一貫以來對他的態度了。
等回到禁中,已經快要三更,尚有兩本未批完的摺子,翻了翻,都是政事堂呈上來的熟狀,只需讓我簽名就完事了的。
畫了御押,洗漱過後,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還是有些睡不著。
思來想去梅執禮曾經說過的那兩句話,原來如此,陛下果然恩寵有佳……
不論是烏龍也好,還是其它的什麼,這種流言,決不能傳出去!
不單單是因為我的名聲,更是顧及到另外兩個人。
提升速度,尚在秦檜之上的岳飛,張浚……
特別是張浚,若是他聽到了這種不堪入耳的留言,為了顯示自己的清白,一怒之下辭官而去也說不定。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了半晌,都睡不著覺,思索了很長時間,還是無解。
我總不能來個殺人滅口,就算能殺梅執禮,和同行的還有呂好問,他可是丞相,難道也要連他一起辦了?當然不可能!
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著,第二日不用上朝,起來的晚了些,看了看書,又練了練武藝,最後又將孫太醫找來,讓他去好好照看秦檜的傷勢。更加囑咐他,不可將此事外洩。
孫太醫一臉木然,一副我對這種事情沒興趣的模樣。
秦檜告假了三日,第四日的時候,終於來朝,我看到他,頗為尷尬。
他卻面不改色,只是面上還是沒什麼血色。
我對於那天的事情,還是有些疑惑,可又不知找誰去問,若說秦檜是故意,可他這麼做,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最終沒忍住,等下了朝,李若水留身奏事完畢後,我猶豫了半晌,終於開口道:“李卿,你覺得,那日秦尚書府上,葡萄酒如何?”
李若水愣了愣,大概是不知我為何會突然問如此怪異的問題,想了想,才道:“似乎還不錯,只是酒勁有些大,臣只喝了兩杯,就頭重腳輕的看人成重影了!”
我點了點頭,在心中暗自思量,他的症狀,和我的差不多,我當日可是多喝了兩杯的,這麼說來,我真的錯怪秦檜了?
然而這個事情,我疑惑了沒多長時間,便丟到了一旁。
九月十二日,接到了李綱寫來的札子,說是劉光世軍,軍紀散漫,如此下去,恐終成大禍,請派岳飛提兵前來攻打西川。
李綱的札子剛到,張浚就似未卜先知一般,亦來了一封札子,說是秋季已到,秋高馬肥,正是金兵入侵的時節,目前河北雖尚無戰事,不過陛下切不可將岳飛調動。若岳飛一動,金兵來攻,河北難保,京城更是會有危機!
我看著這兩份札子,狠狠的丟到地上。
岳飛,岳飛,難道整個大宋,就只有他一個人是人,其它的都是廢物麼?
軍費用了不少,可卻不堪一擊,難當大用!
心煩意亂之餘,召集樞密院會議。
張叔夜等一幫人,商議了半晌,最後竟拿出,調動關陝精兵去平西川的主意。
我萬分不悅,河北重地,關陝更是重地!
河北河東沒有幽雲,特別是河北,一望平原,難以扼守關隘,只得重兵把守。
關陝沒有黃土高原的屏障保護,地勢雖然險峻,可除了金兵前來,更有西夏趁機打秋風。
這兩處,哪處都不能動!
散了會,一個人在崇政殿,苦惱欲死。
來回走了兩步,天都看著變冷了,還是毫無進展,李綱不是說,秋九月之前,爭取平定西川麼?還沒搞定!
又走上兩步,猛然看見高公公疾步前來,呈上奏狀。
我開啟摺子,眼前一亮。
這上面,倒是有個好主意。
說道劉光世一軍,兵士強壯,無奈統帥無能,是以長期無法平定西川。
李綱雖有才,可臨場作戰,終是書生,難以應付戰場的瞬息萬變。
李綱守城頗有心得,又在河北多日,亦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