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這個人,這個在病房裡撲在我床頭上守侯著我的人,他是我的管家,而事實上更勝於父親。
“他們讓你回家。”他對我說。
“他們?回家?!”我狂傲的笑,“家?”
“哼哼哼”我把頭望向蒼白的天花板,“我不過是隻沒人要的狗,即使死在路邊也會被人唾棄。”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後,我的臉上一陣火辣。
我吃驚的瞪著他,他從來沒有打過我,甚至連一句責備也從來沒有過。
“我只是一個管家,我沒有權利打你。”他說,“但是這一巴掌,是打狗的。一條沒有志氣的狗。”
“這個是正式介紹你為家族一員的邀請函,如果你那天不到的話,就真的只能當喪家犬了。”他扔下一張卡片,離開了。
我心裡明白,一定是他在家裡人面前替我說話,我才有機會回到那個家,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我更不願意回去。
謝謝,可惜在那裡是沒有人真正需要我的。
我沒有看邀請函,我甚至不知道那個有可能改變我餘生的宴會在哪裡、什麼時候舉行。
出院的時候,我故意把它留下了枕頭下面。
我想,流浪才是我真正的歸宿,不會有人在意我的離開,所以我可以一直向前走,不為誰停留。
一個人出現在醫院的門前,銀髮飄逸的男孩,白皙光潔的肌膚,玲瓏纖巧的五官,清秀而淡雅,儼然就和我這種闖蕩江湖的浪子不同,我微笑著掠過他身旁,他卻用手擋了我的去路。
“去哪?”他問。
我笑笑,只是覺得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這樣唐突的問很奇特。
“我是來接你的。”他說。
我的笑立刻就僵住了。
無論他到底是誰,至少我已經知道他就是“家”裡的人。
“我不打算回去。”我覺得很累。
“為什麼?”他藍色深邃的眼睛直視著我,讓我一時間晃了神。
“沒有人是真正希望我回去的。”我說。
他的手死死的封鎖我的去路,沒有放下來的意思。
“我希望你回去。”他淡淡的說,而這話卻激盪著我心中平靜的湖面。
“你相信父親嗎?”他問。
我憎恨著父親這個詞,自從我知道我的身世以後,就個詞就成為我心中的刺。
“我相信我們的父親,所以我要把你帶回去。”他說,語氣與眼神都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與穩重。
在調查中我也瞭解到,父親原來在家族裡也有個兒子,是和家族裡的女人生的孩子,那麼這個人就是那個孩子,也就是說,是我的哥哥?
“難道你不想找到父親,把一切都弄清楚嗎?”他邪魅的藍眼似乎施用了某種魔法似的吸引我的注意。
不過我仍然沒有被迷惑,“我不想。我的事情你不可能明白,因為這些年,你們都從來就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每年都去看過你,只是你沒有注意。”他說。
雖然他的容貌好象是初次見到,不過他身上確實飄來一種熟悉的香味,是……
“醫生?”我試探的問。
他點了點頭。
“自從我知道我還有一個身體不好的弟弟以後,我就偷偷的和本來應該替你治療的醫生換了角色。”他說,“自從你七歲以後,我就看著你成長。一直到你離家出走失了音訊。”
他很隨意的把手滑過我的臉,“你以為你長大了。而在我的眼裡,你仍然和我第一次見到時一樣軟弱。你排斥著所有人,而你的心卻依然期待著關懷。”
這雙手滑過的感覺,涼涼的,癢癢的,每次醫生的這雙手拂過我的耳畔,我都會很幸福的微笑。
“不要碰我!”我憤怒的吐出這四個字。
他放下了手,微笑。
“即使你不承認,你心裡也依然是需要關懷的。我需要你,因為你是我的弟弟。”他悠然的說。
風拂起他銀色的髮絲,猶如有魔法一般,他淺淺浮起的嘴角,和眼神裡難以捉摸的溫柔,讓我心裡有安穩和久違的信任的感覺,只是因為他是我的哥哥?我也不知道。
十七歲的那個楓葉飄落的秋天,我跟在他的身後,走向了我的“家”。
“真的在乎我?”說這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象真的還只是個需要被肯定和誇獎的孩子。
他沒有說話,只是牽起了我的手,我又記起了七歲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