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城中,林軒然走進了光明。而青龍城外,他卻墮入了黑暗。
夜鴉生於青龍,長於青龍,加入執法隊之後,更是兢兢業業,殫精竭慮,連一身黑羽,也白了好幾根。
這麼多年,功高雖然未必,至少勞苦卻是無疑的事實。為了青龍,他夜鴉自問無愧於心。
而如今,因為兩個西北龍城那個窮鄉僻壤走出來的鄉巴佬,卻被他最為敬重的陸鴻漸親自下令,驅逐出城,永不遣返。
當真是傾盡三江之水,也難洗此仇此恨
夜鴉茫然若失地走在雲天河邊,本就漫無目的,便下意識地溯流而上。
任腳走尺軀隨遇。
看著眼前咆哮的江水,夜鴉竟突然生出了一種“世界之大,無處容身”的唏噓。
走了一陣,青龍城依然在他的身後,亙古沉默,卻仿似在嘲笑他的落魄。
正自出神間,忽見前方突兀出現一塊人高的大石。
大石之上,一個人面水而坐,正藉著冷月清輝在埋頭苦讀,口中唸唸有詞:“一朝封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
聲音抑揚頓挫,漸變激昂,到最後竟頗有一番悲切之情。
似是為詩句所動,夜鴉便停下腳步,駐足傾聽。
那人搖頭晃腦地感嘆了一番,又繼續唸了起來:“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唉,可悲,可恨,可嘆”
夜鴉沉默了半響,忽然冷笑一聲,大喝一聲:“你什麼人,竟敢這裝神弄鬼”
“咦有人”
那人似是大吃一驚,轉過身來,然後抱拳說道:“在下讀書偶有所得,情不自禁便唸了起來,卻不料驚擾了閣下,實在抱歉”
態度謙和,言辭懇切,任何人見了,恐怕都生不起哪怕一絲的火氣來。
然而,夜鴉卻只是哼了一聲,便冷笑道:“我夜鴉執法多年,什麼牛鬼蛇神沒見過我勸你最好收起這一套,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人沉默了一下,忽然甚是無奈地說道:“唉果然被你看穿了傳聞夜鴉大人神目如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呢”
說著,他向前跨出了一步,便突然地出現了在夜鴉的面前。
這時,夜鴉才看清,這人原來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握著書的手恰好遮住了書名,只露出開頭一個“金”字。
“縮地成寸哼小小異術,也敢故弄玄虛”
“呵呵雕蟲小技而已,讓夜鴉大人見笑了”
所謂拳頭不打笑面人,但這句話卻似乎在夜鴉身上行不通。他毫不客氣地說道:“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
“學生龍濤,見過夜牙大人”
“你是青龍的學生”
夜鴉目光一寒,聲音便下意識地冷了幾分。
他執法多年,經他審訊過的犯人數不勝數,此時雖被逐出青龍,但言語間,卻仍帶著以往的習慣:“說是誰派你來的,到底有什麼目的”
被當成了犯人一樣審問,龍濤卻也毫不在意,只是笑嘻嘻地說道:“聽說大人你因南宮書之事而蒙受不白之冤”
“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夜鴉寒聲說道。
“夜鴉大人先別激動,聽我說完。恰好我也與那南宮書之間,有那麼一點點過節”
龍濤伸出手指比了一下,說道:“全城皆知,南宮書等人如今都在月神旅館的庇護之下,想要動他,必先要經過蘭斯小姐那一關。不過恰好的是,我有一個計劃,可以繞過蘭斯,直接殺了南宮書。只是此事,必須要夜鴉大人你幫忙,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
夜鴉皺了皺眉,似是頗為意動,心中卻是另一番計量。
他夜鴉會有如今遭遇,全拜南宮所賜要不是因為南宮的出現而引發了一系列的事件,他夜鴉如今還是大權在握的執法隊副隊長
所以,這龍濤的話,卻是令他頗為心動
但是轉念一想,月神旅館的蘭斯小姐修為高深莫測,如今全城皆知她是護定南宮等人的了,若是出了什麼漏子,只怕她一彈指間,就足以令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龍濤目光閃爍,言辭不盡不實,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那他說的辦法,恐怕也不怎麼信得過,指不定一轉頭就把自己給賣了。”
報仇固然是重要,但要是為了報仇而連自己的命都搭上去了,還怎麼享受大仇得報的快感
無數念頭在心中閃過,夜鴉沉默了半響,才開口說道:“你先說說你的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