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氣勢進駐他的心。
身著白色的儒衫的齊顏在晨光下彷彿又光華流轉,那麼美麗,那麼動人。武場上銀槍劃破空氣的聲響和飛揚起的一片白衣,那惑人的媚眼,時時上揚的嘴角勾畫出的風流嫵媚,這所有一切每每讓他在午夜夢迴時心生柔情。而這個人兒此刻卻在想那個人……那個,與他承諾要同生共死的人,與他月下共飲的人……
他想撕碎他,與在西樓國初見他時的心情一模一樣!
“天亮了……”一夜豪飲,齊顏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他凝視著不遠處泛著霧氣的玥海海面,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清晨帶著微微涼意和鹹味的空氣。
駱天涯順著齊顏的視線望去,淺淺地笑著。
“風吟軒說無塵一切都好,他們已經聯絡好了各路藩王,只消時機成熟,便可奪回江山。”齊顏輕聲自語。其實他是想問駱天涯,為何願意這樣灑脫地交出他拜託他暗中操控的西樓國大權。
“這樣很好。”駱天涯應和。
“權勢名利帶來的尊貴和榮耀讓人迷醉,睨視天下的尊貴,眾人低頭的驕傲……我總是不由自主就加入了權術陰謀的爭鬥……”
“是嗎?”駱天涯飲盡杯中清酒,再斟滿。“爭到了權勢名利,然後呢?千年之後,也許你我僅僅是農夫腳邊的幾粒塵土。”
“你如此豁達,是因為你從未失去過。”千百年後,更多的人變成歷史的無名過客,而他們這些站在頂端的人也僅僅只是一紙丹青,寥寥數語——功過得失,自由後世評說,與他何干。
駱天涯不置可否。他扯開話題,不打算再在這個問題上與齊顏再爭論下去。“輔佐清晏是皇兄臨終的囑託。我戰功赫赫,可是卻怎麼都忘不了劍尖所對的都是些無辜的人,站在頂端的人不斷操控天下,還輕易掌控了千萬人的生死,齊顏,征服的感覺並不美妙。”
齊顏一陣恍神。
“這是命。”如同他。
“齊顏,我不信命,這世間沒有命。”
“我與旗下三十二騎,在馬背上傲視天下,我們用血肉之軀護衛伏羲國的萬里江山。我們護住了無數的家,可是我們自己卻都沒有家,我們無妻無兒,因為我們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不是會永遠倒在戰場上。我們的每一刀每一劍,我們染血的戰袍,為我們換來的僅僅只是百年孤寂。”駱天涯自嘲一笑。
有時候他會突然想要重新活一次,如果可以,他不會選擇這樣度過人生。可是他還是想遇見齊顏,他想為他做些什麼,想分擔一些他肩上的重量,但這樣他勢必選擇現在的人生……
“你……”齊顏傾身抱住駱天涯,就像每次柳夕顏抱他那樣。“你還有我……”
將頭埋進齊顏胸膛,駱天涯貪婪地呼吸著獨屬於齊顏的冷冽香氣。他怎麼會這麼愚蠢,愚蠢到明明知道一切都是錯,卻因為他這麼一句清清冷冷的話就覺得什麼都值了。
就算是錯,也值了……
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蒸去了凝結了一夜的露水。齊顏眼眶有些泛紅,心口有什麼東西脹脹的,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真正鮮活地鼓動著。
纖長的手指緩緩穿過懷中人的烏絲,僅僅只是擁抱,就能讓他不再覺得空虛彷徨……
少女身著嫩粉的春紗衣,左手拿著一串鮮豔欲滴的糖葫蘆,右手把玩著一塊價值連城的玉石,還不時地轉動玉佩的繩圈。少女小小年紀已是驚人的美貌,巴掌大的小臉美得令人屏息,如羽扇般眨動的捲翹睫毛下,是一雙攝人心魄的美眸,俏鼻下的櫻唇在無瑕肌膚的映襯下,更如盛開的薔薇般嬌豔欲滴。
“小祖宗,咱玩兒夠了,瘋夠了,早些回去行不?”即使他才剛滿十八,但他好歹也是堂堂掌門人,竟要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做小跟班,天理何在!翎無語問蒼天。
“不成不成!這邊城彈丸小地,我根本沒玩兒夠瘋夠。”少女搖搖頭,髮飾上的珠玉在動靜間清脆作響,更添了一份生生的靈動俏皮。
玥城遠離帝都耀陽,但卻位於玥海沿岸,是三國貨物的最大集散地,繁華程度絕不亞於三國帝都,更不論來自各國的新鮮好玩的事物。“你睜眼說瞎話,會遭天譴的。”
“本來就是,玥城我早就玩透透了。”少女沒好氣地白了翎一眼。突地眼前一亮,她將糖葫蘆塞給翎,提起裙襬飛快向一個在街頭賣藝表演的雜耍團跑去。
不是都玩透透了嗎?翎將糖葫蘆塞給經過的乞丐,手心黏黏的感覺讓他嫌惡地皺起了眉頭。他抬頭看了看天,還真怕有雷當頭劈到小祖宗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