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順著李世民的手指看了過去,結果還真的看見了打著晉王府標記的馬車,臉色再次黑了起來。高陽公主、晉陽公主和房遺愛三個人,捂臉的捂臉,偷笑的偷笑。
“別莊有‘客’?!”房玄齡把這個“客”字念得極重,語氣也不由自主地惡劣了起來。
管家很早以前便被永寧囑咐過,不準讓房玄齡知道晉王常到別莊來的事,這會兒看到自家老爺的臉色,覺得小娘子其實還是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可是對著房玄齡,他哪裡敢說謊,哭喪著臉說道:“回大人話,是。是晉,晉王殿下……”
如果不是顧忌著皇帝陛下就在身邊,房玄齡一定會重重地冷哼一聲,然後立刻衝進莊子去找到他那個不省心的女兒,好好的教育教育她!可惜,這會兒皇帝陛下在場!他斜著眼瞟了正笑眯眯地皇帝一眼,然後乾咳了一聲,說道:“還不快去讓小娘子前來接駕?!順便也告訴晉王一聲,陛下來了!”
“不用,不用!”皇帝陛下來這趟就是為了看戲,哪裡肯讓房玄齡攪局?擺了擺手,說道:“讓他們孩子玩孩子的,咱們只管去逛咱們的就是了……對了,晉王現在何處?”他最後一句問的是管家,語氣非常的和藹。
管家雖然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可是這兩年早就被鍛鍊的膽大多了,一點也不怯場地偷看了房玄齡一眼,見自家大人沒有攔著他說話的意思,便躬身回話:“回陛下的話,晉王殿下和我家小娘子正在水榭讀書……”
李世民衝著拉著他手的晉陽公主擠了擠眼,然後任由晉陽公主拉著他往別莊裡走去。
錦繡別莊的秋海棠,這幾年在長安已經很有名氣,不少文人墨客都會挑著閒暇的時候過來看看。即使不能進別莊,可是僅僅從外面遠觀,已經讓人心曠神怡了。而真正的置身其內,更有無窮妙處。李世民本來是想借著房玄齡的手,來打算敲打敲打自家不務正業的兒子的,可是的來到了錦繡別莊,他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兒子對這裡流連忘返了,不說這裡還有個小美人兒勾著那混小子,就單單這景色,就已經能迷住人了……
晉陽公主對錦繡別莊的路,怕是比房玄齡這個正經主人都熟。一路行來。一邊為李世民指點著景物,一邊堪堪地衝著永寧日常喜歡的水榭行進。有皇帝陛下壓陣,又要頂著房玄齡時不時丟過來的帶著殺氣的眼神,房遺愛和高陽公主都是一臉的苦色。
那水榭就在內堂後面,純木結構,半建在水面上面,順著荷花池往前走不遠就能看到。此時的天氣還有些燥熱,而這水榭正是乘涼的好去處。三面環水說,周圍還有不少的花木,永寧通常從春末時分便會將書房暫移到此處,待到天氣涼爽了,才會挪回自己院子。
透過半捲起來的竹簾紗縵,遠遠的便能看到永寧和晉王正並肩坐在几案後面,邊說話,邊寫著什麼東西。李世民衝著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噤聲,然後一行人才緩步靠近水榭。
離得近了,便聽到晉王說話的聲音:“我還以為你對和親之策是贊成的呢,沒想到你也不喜歡呀……”晉王的語氣裡,有著一點點雀躍。
然後就聽見永寧嘆了口氣,說道:“漢家青史上,計拙是和親。社稷依明主,安危託****。豈能將玉貌,便擬靜胡塵。地下千年骨,誰為輔佐臣……其實我倒覺得你有句話說得挺在理,我大唐的男人都死絕了嗎?!”
“永寧,你,你這詩,這詩是你新做的?”晉王瞪大了眼睛看著永寧,雖然他這幾年對於永寧的才氣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了,但是這會兒永寧在他心裡的高度又上升了一截。
永寧冷哼了一聲,說道:“會寫兩首歪詩算得了什麼本事?我只恨,不是男兒身!如果我是男兒……如果我是男兒……”她越說越洩氣,最後只剩了一聲長嘆。
“你別這樣……”晉王連忙寬慰道:“誰說女兒家便不能報效國家了?你難道不記得我平陽姑姑了嗎?那就是位女中豪傑……”
永寧心裡雖有些小得意,卻還是笑著說道:“罷罷罷,我不過發兩句牢騷罷了,你便拿平陽公主與我相比。讓人聽見了,還不得說我輕狂?這話以後可別再提起來了……”
“阿房,你先別寫了,與我再說說吐蕃……”晉王伸手便要去搶永寧手裡的筆。
永寧躲了躲,說道:“吐蕃有什麼好說的,我知道的那些東西,不是都說給你和我二哥聽了嗎?你還想聽什麼?這些東西我還打算今天寫完呢,晉陽公主都催了我好幾次了,催得我直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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