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不知什麼地方的風灌進宮室來了,兩旁的幔帷隨風輕輕飄動起來,倆人拉著手一前一後從美麗的綾羅帷帳間穿過。心情極度緊張過後的太平公主跟在他的身後感覺有些恍惚,心中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受,彷彿不是在逃離刺殺,而是在逃離一種讓人窒息的禁錮……有點像玉清修仙時描述的飛昇逍遙。
就在這時,忽見殿門那邊一個身影快速奔了過來,薛崇訓心下一緊,片刻之後才看清原來來得人是道士玉清,她身穿道袍,手裡還提著一把長劍,估計也是剛起不久,頭髮也沒梳理,一頭秀髮正散在肩膀上,長髮下一張清麗而白的瘦臉。
“殿下遇到刺客了?”玉清問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薛崇訓那隻滴血的手。
太平公主舒了一口氣:“正是,就在後面。”
薛崇訓在洛陽時就見過玉清用劍,這女道士不僅會煉丹,還會劍術,見她趕來心下也大大地寬慰了一些。
就在這時,那女|童刺客已從後面飛奔而來,看來片刻工夫那幫宮女宦官就被擺脫了……那麼一大幫人對付一個失去兵刃的小女孩都不中用,不是廢物是什麼?
太平公主道:“追過來了!”
玉清道:“殿下勿憂,貧道會她一會。”說罷飄逸的身影一閃,左手掐了一個劍訣,右手橫劍擺好了應敵姿態。
但見那女|童手裡正拿著一枚血跡斑斑的金簪,大約是從梳妝檯上找到的。薛崇訓見狀愕然:“咱們究竟與她家有何深仇大恨?”
這時只見玉清身法飄逸,已“唰唰”刺出兩劍,風聲清晰顯然都未攻到實物。片刻之後“嘶”地一聲,劍鋒又將旁邊的一道簾子割了一條大口子。一開始的三招劍法都不急不緩,雖未湊效卻完全佔據了上風,女|童顯然被動防禦躲避,既沒法脫身又無法主動進攻。片刻之後只見劍影閃動,玉清的動作越來越快,柔韌的身姿在使劍中就像一支舞蹈一般……好看卻殺氣不足,她練這劍法的實質估計多出於修身養性,主要卻不是為了殺人,否則哪來那麼多花招數?
“末將救駕來遲,萬死之罪!”忽然一聲爆喝,就見一員鐵甲大漢轟地一聲伏倒在地,幾乎把鋪著地毯的磚地給撲個大窟窿。
太平公主指著身後道:“還跪著幹甚,給我拿下!”
“遵旨。”那大漢趕緊爬了起來,拾起地上的一把長柄大刀,“殺!”喝了一聲便帶著一群鐵人衝了上去。
很快越來越多的衛士進來了,周圍全是盔甲,把太平公主等人護在中間,裡外圍了幾層鐵牆。這下他們安全了,就算來了一股軍隊用亂箭刺殺恐怕也難以輕易破這樣的重防。這些就近擔任宮廷衛隊的人也許武藝不一定多好,但身高樣子肯定不會太差,主要為了儀仗的威儀,都是一幫身材高大的漢子,往周圍站了幾層,就把視線完全擋住了,也不知那女刺客是怎麼被制服的。
但刺客百月被抓住毫無懸念,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她連逃跑甚至自盡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得半死捉過來了。
眾軍讓開一條道,就見那百月正被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滿嘴都是血,她那看起來十分嬌|弱的身子掙扎了兩下證明還沒死。
太平公主道:“御醫,趕緊把御醫給我找來!”
薛崇訓失|血不少臉色很蒼白,不過倒還好好地站在那裡。太平公主神情複雜地看著他,“你……”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時的心情,她大約想不到薛崇訓會用身體給自己擋劍。
先前薛崇訓那些反應和做法完全是本能的,根本沒有心理準備,他自己都沒去想對錯得失。
但此時危機漸漸過去,他的思維已恢復正常,見太平公主面有感動之色,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便急忙伏倒在地聲情並茂地說道:“只要母親大人無恙,兒臣縱是死也安心了。”
太平公主忙伸手扶他,不禁動容。她因為真正地感動了反而說不出什麼好話來,只是怔怔地打量著表現得一臉真誠的薛崇訓。
這時薛崇訓質問道:“今夜是誰當值侍衛長?”
眾軍垂首侍立大多數都不敢說話,一個將領從外面走到殿門,伏倒在地說道:“稟殿下,羽林都尉梁武自知失職致使刺客進了殿下寢宮,罪無可赦,已於長春殿前自裁謝罪。”
薛崇訓聽罷走出門來,站在樓邊往下一看,果見一個將領跪伏在闕下一動不動,好像已經死了。
太平公主聽罷怒氣消了一些,嘆道:“勿牽連其家人,將屍體厚葬。”
過得一會兒,樓下的軍士們又抬著兩團“刺蝟”來到了闕下,只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