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飛奔而來,慌慌張張地說道:“稟報郡王,東南面發現一股人馬,天太黑他們沒打火把,不辯敵我。距離半里地。”
“估摸有多少人?”薛崇訓吃了一驚。
來人道:“展開的地方不大,應該不會超過一千人。”
薛崇訓皺眉沉吟:“怎地出現在咱們的前方?”
一個將領道:“這地方是吐谷渾人的地盤,估計是吐谷渾人。”
薛崇訓抬頭對那人說道:“傳令斥候隊,繼續查探,把人數搞清楚!”
“傳令,整軍備戰!”
營地裡一陣吆喝聲和嘈雜,眾軍從睡夢中醒來,慌忙之中排列隊形,有的要點火把,但被將領制止了。
“娘|的,斥候隊搞什麼,這麼近才發現別人?”
“他們摸黑來的,又在前邊,半里地發現算不錯了。”
……
現在才倉促逃跑,估計會跑得七零八落,潰敗在所難免,好在很快斥候隊便報敵軍人數不多。薛崇訓回顧眾軍,盔甲全無,長兵器都沒有,戰鬥力定然大不如前;但對方多半是吐谷渾人,這幫亡國奴戰力比吐蕃還不如,薛崇訓沉思片刻,便下定了幹一架的決心。
吐谷渾原本世居青藏高原,靠近隴右地區,是夾在大唐和吐蕃之間的一個小國,以鮮卑族人為主,一開始依附唐朝,同時唐朝也利用他們作為抵擋吐蕃勢力的橋頭堡。但唐軍和吐蕃作戰不利,導致吐谷渾被吐蕃吞併,其族人一部分內遷到唐朝境內,一部分留在青海成了吐蕃的附庸。
戰爭便是如此,勝仗越打敵人越少,一旦不利就越打越多,吐谷渾人本來已被唐人征服,結果又成了敵人。
薛崇訓帶的雖然是殘兵,裝備零落,但紀律和訓練依然嚴謹,唐人能控制如此多周邊異族,靠的就是能戰的唐軍府兵。不出一會,剩下的五六百人便以各隊正為核心列成了戰鬥序列,嚴陣以待。
“讓敵人嚐嚐咱們唐軍的厲害!”薛崇訓揮起橫刀大喊道。
眾軍氣魄雄渾地大呼起來,呼聲在山林間迴響,臨戰前的吶喊讓士氣高漲。
不料這時卻見營地外的人紛紛驚叫著從營門口狂奔進來。薛崇訓一看十分納悶,唐軍啥時候發生過一觸即潰的事兒?想當年大非川之戰,薛仁貴率兩三萬唐軍面對四十萬吐蕃,面對敵軍二十倍於己,且輜重糧草全無、深入敵境,已是絕境之地,尚能決一死戰,以全軍覆沒的代價重創吐蕃,讓他們主動提出議和。
薛崇訓頓時怒道:“發生了什麼事?!”
“蛇!蛇!蛇!”這個字像瘟疫一樣在軍營裡擴散開來。
真的有蛇,很多小蛇!只見營地的欄珊縫隙裡,鑽進來無數的小蛇,軟軟地遊蕩的東西讓人一看就肉麻萬分。那東西烏青的顏色,腦袋卻是白的,只有指頭大小,靈活地遊蕩,速度極快。
有人驚呼道:“是高原白頭青蛇,有毒!大家小心!”
慘叫很快在四處響起,營地立刻變得猶如地獄,被一股恐怖的氣氛層層籠罩。
連在村莊裡搶的那幾匹騾子都不安地躁動起來,牲畜最是靈敏,它大概也感受到了危險。
實在邪門,這是打仗嗎?人們的臉上都充滿恐慌,但依然按照命令努力形成戰陣,作為軍人,他們有意識:沒有組織和戰陣,就是一個死字。
“兄弟們,都點上火把,蛇怕火。”
大夥忙把松枝做的火把點燃,拿在手裡揮舞,小蛇果然不敢靠近;但是許多人還沒來得及點火,已有蛇遊了進來,被咬的人恐懼地大叫亂跳,極大地影響了隊形的嚴整,更何況那些爬進陣隊的蛇沒被殺死之前仍然在瘋狂地咬人!
蛇一般是不主動攻擊人的,外面那些吐谷渾人能控制這種畜生?
突然空中盪漾起一陣陰冷的簫聲,嗚咽著猶如怨婦在抽泣在哀怨,又如冤魂的咒語。
“嗚嗚……”天空彷彿驟然之間又黑暗了一些。
自喻萬物之主的人類,其實內心時常充滿惶恐、非常脆弱,陰冷的氣氛讓唐軍幾乎精神崩潰;詭異的簫聲就像死亡的審判,人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薛崇訓指著簫聲方向大喊道:“弓弩!弓弩隊,箭矢上弦……”
這時,簫聲盪漾的空中突然夾雜進了“嗖嗖”的異響。
昏暗的天空上突然飛來黑漆漆的長條,軟軟的、糾結的……蛇!蛇會飛?當然不會,一定是有人用工具在拋擲。
“放箭!放箭!”
小蛇從天而降,掉在人們的頭上,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