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有挑著蔬菜擔子的農戶路過,早市生意最好,城郊的農戶自種的菜可以擔到集市上去賣幾個錢。
大路上有一大隊騾車,浩浩蕩蕩的起碼有幾百人,過路的人都讓到道旁,好奇地看著他們。有說是礦上的,運銅去碼頭。
當頭一個絡腮鬍的大漢,腦袋長得奇形怪狀,形同一個胡蘿蔔,又如一根〃棒子〃,正是李隆基的高麗家奴王毛仲,但他早已升到東宮衛隊的統帥了。他們的騾車裡上頭鋪著幾塊銅料,下面全是盔甲兵器。
古都洛陽已經隱隱在忘,這確實是個很古老的城池,相傳自夏朝起就在此建都,前後有近百個君王在這裡登基。在淡淡的晨曦中,寥寥的薄煙裡,它安靜地矗立。押運騾車的漢子們都不禁目視前方,默默地看著若隱若現的城樓,這裡或許是他們發跡致富之地,也或許是葬身之所。
一個在騾車邊上步行的後生悄悄說道:〃隊正,您說陛下這回能贏麼?〃
〃廢話!〃坐在騾車上護著〃貨物〃的人瞪眼罵了一句,〃輸了一回就喪膽了?上回陛下是不慎敗在了太平公主手裡,就咱們承認太平公主比陛下略勝一籌,可現在她不是歸西了麼?陛下還四兩撥千斤贏過韋皇后呢,誰是咱們的對手……〃
後生道:〃可太平公主的兒子薛崇訓沒死,您不是不知道,在武德殿前那小子的人多猛!〃
〃你懂個屁,豎子靠他娘才能蹦達,爭權又不是街頭打架,可不是誰打得贏就中用。〃隊正悄悄說了一句,〃別說話了,一會被上邊的人聽見了要挨鞭子。〃
於是周圍又恢復了安靜,只有車輪子和騾馬發出的一些噪音。距離城門已經不遠了,眾人走了一陣,便到了城門口。只見門口很多人,大多是些菜農和住城外的小商小販,城門沒開之前就等在那裡了,一開門便向門口湧去,加上守門的軍士看見可疑者要檢查籮筐,一時就顯得有點擁堵。
車隊行至城門前便停了下來,礦主張家兄弟從馬上躍了下來,走到城門口和軍士說著什麼。這時一個披甲的將領走了出來,接過張家兄弟遞來的文書看了一會,然後面帶笑意地張家兄弟說起話來。城門口有點吵鬧,外面只見他們在那有說有笑,也聽不清說了些啥。
那公文是府裡開的通行證,蓋了印的,而守門的將領也得了府尹姚崇的話,讓他給張家兄弟行個方便。那將領和姚崇的關係很好,而且上頭都放話了,有什麼事兒也不關他的事,何必幹得罪的事?將領只道是姚崇收了人家的好處,給人行方便而已。
於是王毛仲這幫人便大搖大擺地運著騾馬陸續進城去了,連一點阻攔都沒有。邊上張家兄弟和那將領還說著什麼笑話,這跑江湖的生意人,閒話樂趣特別多,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個人都能扯上關係,張家兄弟一陣笑談,直逗得那將領捧腹大笑。
待車隊全部都進城了,張家兄弟才和將士們揮手道別,翻身上馬追車隊去了。
到現在為止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頭功還得算在姚崇身上,他就是洛陽府的長官,從內部都變質了,難度驟然降低了許多。不然洛陽作為軍事重鎮,別說幾百衛隊,就是調大軍圍攻,一時半會也別想攻下來。
王毛仲帶人徑直趕往碼頭張韋的地盤上,兩個人出來接應了他們。一個是張韋,另一個身材高大臉部有稜有角的漢子是高力士,樣子是魁梧有力,除了沒有鬍鬚,真看不出來是個宦官。
張韋把眾人帶進一個存糧食的倉庫場地,把騾車都趕了進去。這時天已經大亮了,遠遠地能看到城中四處都炊煙繚繞大約是還是造反時間。張韋見到炊煙也隨口問他兄弟:〃你們吃飯了麼?〃
〃五更就在礦山吃過了。〃張家兄弟說道。
〃那成,都穿上盔甲帶上兵器罷。一會咱們先去馬行取馬,雖不是戰馬,將就著騎。〃
眾軍遂紛紛掀開遮在騾車上的麻布,把上面的銅料搬下來,只見裡面明晃晃的盔甲刀槍保養得還不錯。平時他們存在軍械時上了黃油的,雖然出動之前用草紙把黃油擦過,但仍然留下一股不純的黃油味兒。
兩檔鎧、馬槊、橫刀,弓弩箭羽一應俱全,東宮衛隊的裝備本來就優良。眾軍裝備妥當之後排列成隊形,形象頓時大為改觀,原本破破爛爛的苦力一下子就變成了軍容嚴整的軍隊。
過得一會,只見一個身材瘦削的文士騎馬到了門口,張韋喊道:〃自己人,放人!〃守在倉庫門口的漢子們這才放人。
來者是姜浩,李隆基身邊的心腹謀士之一,當初和太平公主蓄勢待發時,他送了李隆基一把橫刀,諫言〃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