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右軍將軍殷辭,集結右軍騎兵於南側,等候調令。”
一個騎士下馬把令旗撿了起來,大聲複述了一遍,然後抓著黑旗快馬而去。
過得稍許,陣營漸漸穩住,前鋒輕騎陸續撤退。戰陣變得安靜了許多,就像一架架巨大的鐵甲裝備一樣穩穩地立在大地上一動不動,只有騎馬的將領在陣營之間來回穿梭,一切準備妥當了。
張五郎轉頭看了一眼薛崇訓,薛崇訓道:“你只管下令罷。”
張五郎呼了一口氣,抬起右手喊道:“全軍前行!”
“咚咚咚……”指揮大車下方敲起七聲長五聲短的大鼓聲,頓時四周皮鼓捶動,黑海一般的人群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對面的人海依然一動不動的,佈置和這邊差不多,兩邊都是唐軍戰法如出一轍,不過洛陽軍缺馬,一眼看去盡是步兵。
大軍向前走了一兩百步,很快前面就見箭羽飛舞,兩邊的輕步兵都開始以弓箭攻擊,但距離仍遠,箭矢多半落在中間的雪地上。過得一會,鋼鐵洪流重新停了下來,箭矢也停止了。
短暫的停歇之後,張五郎見對方沒有攻擊的意思,遂下令中軍率先發動攻擊。
……一騎鐵甲手舞紅色令旗,從團營間隙中奔走,高喊道:“將令,左軍中衛,進攻!將令……”
各校尉紛紛拔出佩刀,指著前方高呼道:“前進!”營隊中爆發出一聲聲的吶喊,人海潮聲此起彼伏,彷彿瞬息之間沸騰起來了。
每一營的橫面是五十個人,最前面的都是輕步兵,一面隨著人群高喊壯膽,一面踏著本部鼓點麻起膽子向前走。
前面的各營前進時勉強保持著一字線,但橫面太寬無法整齊劃一,各營略顯參差不齊。眾軍搭箭上弩,距敵一百五十步時,鑼鼓一響前軍便以弩齊射,只聽得“砰砰“弦響,無數箭矢破空而去,數百上千枝箭羽一起飛向空中猶如雨點一般。
輕兵發弩之後一面走一面埋頭上弦,有的手指都在顫抖,只顧低著頭都不敢抬頭去看,他們在害怕。因為對面也是裝備相當的洛陽守備軍,裝備的弩射程也是一百五十餘步,戰法相當,這邊射箭,那邊也會還擊……用腳指頭都可以想到一會就有箭矢飛過來了,他們身上連一片甲都沒有,會不會中箭只有天知道。
果然瞬息之間,就聽見箭矢的風聲逼近,霹靂啪啦地像冰雹一般打來。慘叫聲四處響起,陸續有人倒下,陣線愈發不整齊了,但並未阻擋前進的步伐。過得一陣,前鋒又一輪齊射,這回射完之後大夥便往回走,從刀盾手的間隙之間穿回隊伍,眼見箭雨飛來,刀盾手急忙舉起盾牌遮住上側。
那箭矢沒長眼睛,胡亂地傾洗而來,刀盾手右手拿鉤、錘、短柄重刀,左手拿團盾,遮不住全身,穿甲箭破甲刺入,中箭者很少有一箭致命的,多半是死不了,只在那裡哭喊慘叫慘不忍睹。
佇列中陸續有人中箭,但在整軍中比例不大,並不致退敗,步兵佇列依然保持著前進的步伐,鼓聲掩蓋了哭|叫|呻|吟。
當此之時,鮮見有視死如歸興高采烈者,大多人都臉色慘白戰戰兢兢。休言男兒膽小,能夠克服恐懼前進已經是莫大的勇氣了。
步軍行至六十步,弩手收了弩,紛紛用弓箭射擊。不出一會兒,近至二十步,連對面那些敵兵的音容都看得真切了。
“殺!殺……”隊正們高喊起來,千軍吶喊,輕兵收了弓箭,拿起刀棒殺奔過去。後面的站峰隊此時跑得最快,端起大刀長槍大棒,從輕兵間隙中奔在最前面如牆突進,輕步兵也跟著一併殺奔而去。
雙方短兵相接,明晃晃的刀槍閃耀著嬌|豔的陽光,鮮血飛灑,血肉橫飛。
……薛崇訓在中軍遙望前方,只見人海相接的地方亂糟糟的一團團,奔走的、拼殺的,還有人連滾帶爬,鬧得不可開交。
張五郎轉頭說道:“暫時無法擊退敵軍,要換馬兵了。”
果然話音剛落,就見前頭那些步兵紛紛往回跑,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打敗了。但那些人跑回去之後就停下開始整隊,儼然從容不迫;與此同時,只見位於後方的馬兵齊出,飛奔而去。
敵軍前方像是和這邊商量好的一般,也是各自退去,換了一撥人馬上來廝殺。戰場上只見人馬奔走,看似胡亂實則進退有法,該退的退該進的進。兩邊這麼一進一退輪換著上的打了半天,還在繼續。薛崇訓心道,如果是一股腦兒全部混戰一團,打這麼久累都累趴下了。
這時張五郎又說道:“敵軍馬兵很少,就看跳蕩的這次進攻,如果能破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