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馬走來,大搖大擺的樣子很是從容。雖然他在朝裡沒什麼權力,但是走在路上,周圍所有的官民都躬身垂立讓道人人敬畏,也不是誰都惹得起的人。
薛崇訓饒有興致地悄悄看了一會李承宏的表情,直到他們漸漸從旁邊走過。他琢磨著李承宏的心理和感受,錦衣玉食地位甚高,現狀還是不錯的,一般人處於這樣的位置和生活中,應該會想著珍惜手裡擁有的一切罷?
儀仗隊已漸行漸遠,向著大明宮的方向而去。這裡不再有薛崇訓感興趣的東西了,他便巧敲車廂道:“龐二,趕車。”
“郎君要去哪兒?”前面傳來奴僕有些含混的聲音,那胖東西多半在吃東西。
薛崇訓頓了頓道:“回家。”
親王國的擴建已初具規模,薛崇訓這個王府的格局其實有點奇怪。大部分王公貴胄的府邸都是官署和住宅在一起,因為王府官署主要就是管理府中的各種事務,就像以前太平公主住在宮外時,鎮國太平公主府的格局便是如此,內宅前面是官署。薛崇訓的王府因為是以前的衛國公府,地方展不開,南北進深有限,他又不願意挪地兒就弄成了現在的格局:親王國官署在住宅一旁,平行排列的。
他在府前停下來,到工地旁邊看時,負責擴建事宜的宇文孝便迎了出來說一些常務。薛崇訓心不在焉的,忽然問了一個和話題毫不相干的問題:“太子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宇文孝愣了愣,表情有些意外,過得片刻才說道:“就目前內廠掌握的訊息,他好像並沒有特別寵愛的妃子。不過咱們的密探還沒進一步進展,可能一些有關他的密事尚未探到……薛郎很關心太子的事兒?”
薛崇訓點點頭:“輕敵是最愚蠢的事。上回咱們誣陷他亂|倫,搞得滿城風雨,我卻瞧見他不以為意的樣子,呵呵,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有點意思。”
宇文孝笑道:“現在他就算野心很大,也是有心無力,薛郎勿須太過憂慮。”
“不是有東宮官吏和六率麼?這世上總有些頭腦簡單的人,被一個身份很高的人籠絡就受寵若驚忘乎所以。”
宇文孝點點頭道:“如果太子能先籠絡住身邊的人,倒是有幾分能耐的主。”
薛崇訓笑道:“和我玩權力,倒是不怕他,就得提防他狗急跳牆……沒有寵愛的女人?不在意別人,總會在意自己吧?”
就在這時宇文孝忽然問道:“薛郎寵愛的女人是……”
薛崇訓怔了怔,隨即又恢復了笑容:“我很在意她(宇文姬)的。”他說罷讓宇文孝忙自己的事,然後回府去了。
在住處的前房桌案上發現一封上漆的信札,拾起來一看是從洛陽來的信,不用開封也能猜到是劉安寫的,多半是說東都那邊的公務。他隨手丟到案上,沒啥心思看。平日不用上朝的日子其實比較閒,無論是南衙左衛還是戶部,他掛著官銜,但從來不去管事。做王侯顯然比做將相要輕鬆得多,沒那麼多繁雜事務羈絆……不過真要完全淪落成眾王子府那些只能吃喝玩樂無法做其他事的皇子那樣的日子,也是非常無趣的。
薛崇訓又想起自己最近一心想要辦成的“錢法”革新,一些卷宗存在在書房那邊的,左右時間還早,便走出房來去取東西。
書房所在的院子在聽雨湖之畔,裡面存放有大量王府帳目、公事卷宗等物,薛崇訓自己有一把鑰匙,另一把鑰匙在岳母孫氏手裡。那些東西須得一個信得過的人整理保管才行,以前是薛崇訓的老管家薛六,可這廝貪心太重經常謀私,現在內務權力幾乎都轉移到了孫氏手裡,王府的經營情況有所好轉,因為薛崇訓能看見帳房上的數字。
他那點永業田俸祿等收入不過是小頭,薛崇訓都沒怎麼過問,不過這回改錢法是巨大利益,便引起了他的重視。
走進書房院子,只看見幾個奴婢在屋簷下走動,沒見著孫氏母女。薛崇訓便徑直來到了書房,開了櫃子拿幕僚們預算的帳目出來看。
他隨手翻看查詢想看看結果,也就是每年能賺多少錢,找了半天卻沒找到。這幫幕僚,雖然肚子裡有墨水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和現代的會計師比就差得遠,帳目一點都不清晰明細,連個預算結果都沒有。最讓他頭大的是上頭的數字是漢語數字,比如“一萬三百五十二”這樣的數字,總是讓薛崇訓沒感覺,心裡沒多少概念。他想了想,便喚奴婢進來磨墨,親自用阿拉伯數字計數估算結果。
他以前上學時的數學物理方面成績很好的,就算沒有計算器,他也不會算盤,列式筆算也相當快速。
沒過多久,他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