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但大部分是空置的,所以正好安排給吐谷渾使臣伏呂等人下榻。
入得行館門廳,眾人扶著伏呂進了北邊的上房,薛崇訓也一塊兒進去,按照禮節自然要喝一盞茶說說話再走。唐代生活節奏較慢,和人交往自然也磨磨蹭蹭的有諸多客套。
薛崇訓也覺得這事兒挺扯淡,數月前雙方還陳列大軍打得你死我活,鄯城都落到吃人的境地了;現在卻對他們如此客氣友好。戰爭打的不是大義,而是政|治。政治本身是一件無關好壞的東西,但在多半官僚眼裡,或許就是爭權奪利的工具罷?
“大相在蔽州住得還習慣吧?此間房屋與草原大帳若何?”薛崇訓和氣地問。行館的房屋比陳舊的州衙內宅還好一些,一道淡雅的屏風後面是休息睡覺的暖閣,外頭擺著几案桌椅,一應俱全。
伏呂搖搖因酒氣上衝而漲紅的腦袋,又急忙點頭道:“還好,不錯不錯。”
慕容嫣面帶微笑地說道:“承蒙衛國公款待,一切都很舒適,在此住了一晚,頓消旅途之勞。”
“如此甚好,甚好……”薛崇訓放下手裡的茶杯,但見伏呂已經清醒,多留無益,便起身抱拳道,“你們早些歇息,不易來訪一次,便多在鄯州遊玩幾日罷。今晚天色已晚,我就此告辭。”
就在這時,慕容嫣忙說道:“上回在吐谷渾一見,王弟邀衛國公下棋,可我知道你只會圍棋是麼?”
“哈哈,公主記性真好。”薛崇訓笑道,“確是如此,當時我以庶民的身份覲見,錯以為是叫我下圍棋呢,便說略會一二,差點沒被治欺君之罪。”
慕容嫣面帶微笑緩緩地說:“王弟不會圍棋,我會。勞衛國公親自相送,方來便走,我們過意不去,不若留下來下一盤棋再走如何?”
她的目光幾乎都沒離開過自己,薛崇訓已感覺到有些超常,卻貪婪地享受著這種垂青,又想:雖然天有點晚了,但只是下棋,又有伏呂在場,沒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薛崇訓便答應了。行館不缺用度,很快當值的胥役就搬來了取暖的炭火,取來了圍棋放在几案上。伏呂先前喝酒喝醉了沒吃什麼東西,這時候又叫人去弄宵夜,然後坐在案前觀棋。
薛崇訓發現這個慕容氏不愧為王族,是個非常有風情的女人,對漢人的文化頗有造詣,不僅寫得一手清秀雋永的好字,還會下圍棋。此情此景與之對弈倒十分有閒情雅緻,真一個“寶鼎茶閒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
過得一會,胥役拿來了一些茶點夜宵,伏呂邀薛崇訓一塊吃,薛崇訓婉言謝絕,繼續與慕容嫣下棋。
這時慕容嫣見薛崇訓眉頭緊蹙,到了難以下子的境地,不由得掩嘴一聲輕笑,輕輕問道:“衛國公喜歡下棋麼?”
薛崇訓長噓一口氣道:“得看和誰一塊兒下。”
“怎麼說?”慕容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臉。
薛崇訓微微一轉頭,用餘光打量了一下伏呂的距離,不動聲色地輕聲說道:“我們都在想同一個棋盤,心思在同一個地方……你能感覺彼此的心在一起跳動嗎?”
慕容嫣的臉頰頓時就紅了,一改平時雍容大方的神態,變得十分尷尬。薛崇訓見狀有些迷惑起來:起先她用腿碰我,又邀請我到這裡……難道是我會錯意了?
她忽然站了起來,薛崇訓怔怔地仰頭看著她的臉:“怎麼了?”
慕容嫣表情很不自然地說道:“奴隸(胥役)搬火盆一烤,有些熱,我入內換身衣服,衛國公先與大相說話罷。”
“嗯……”薛崇訓心下有些鬱悶。這個女人,是熱情開|放的,還是知分寸懂操守的?是冷的,還是熱的?
伏呂一邊大嚼一邊問道:“勝負如何?”
薛崇訓沉吟道:“尚未知曉,公主的棋藝叫人琢磨不透啊。”
伏呂笑道:“慕容家一家子都仰慕大唐風采,王城裡有許多漢人的東……”突然砰地一聲!
門被掀開了,一個侍衛粗魯地撞開房門,急道:“房頂上有人!諸公快離開此地!”
這時一聲驟響,那紙表的木格子窗被捅了個大洞,一支寒冷的箭簇伸了進來,對準伏呂。薛崇訓伸手摸到佩刀,大喝道:“大相當心!”
在一瞬間,薛崇訓看到窗戶外面那拉弦的人光著腦袋一根頭髮都沒有,是個和尚。他突然想起去迎接吐谷渾使者那天在路上聽到的法事,說是城外請來的和尚?但他如今顧不得細想,念頭一閃而過。
伏呂被這麼一激,酒已完全醒了,趕忙掀了桌子,上頭的茶盞杯盤乒乓摔在地上,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