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擱在宮裡就行了,什麼也不用幹。”
河中公主茫然不解地看了一會薛崇訓,微微翹起嘴,帶著一絲撒嬌的口氣無奈地說:“哥哥是皇帝,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了。”
薛崇訓坐了一會,出門看雪,不一會同在溫室殿書房的姚婉也走了出來。他便看著雪花頭也不回地說道:“你也和河中公主一樣的看法?”
姚婉道:“郎君擱置奏章,自有道理,我相信您一定有更好的辦法。”
薛崇訓聽罷心下欣慰,不由得轉頭打量著姚婉,她忙垂下頭不敢與之對視,天氣寒冷她臉脖上的面板看起來彷彿更白淨了。薛崇訓臉上輕鬆隨意的表情忽然一改,沉聲道:“參與政事的人中,我只告訴你實話。我可能沒有更好的辦法,大臣們的主張或許是明智之舉……但是,河北防略是我年初就決定的事,現在遇到一點困難就要隨意推遲更改?我必須堅持原路找到解決的辦法,這是權威!”
姚婉微微動容,抬頭看向薛崇訓的臉,只見他又恢復了起先的淡然,在院子裡輕緩飄灑的雪花之中,他眉宇之間的英武之氣比以往更加收斂,顯得安靜了許多。姚婉不禁用仰慕的口氣幽幽說道:“只要有郎君在,一切都不用擔憂。”
剛說到這裡,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破壞了安靜淡定的氣氛。薛崇訓回頭一看,只見長廊的另一頭走來了宦官魚立本,遠遠地站定就彎腰道:“皇上,邊關急奏。呈相公看了說很急,奴婢不敢怠慢,趕緊到宮裡打攪您來了。”
薛崇訓的目光從魚立本的臉上掃過,觀了神色就問道:“哪裡出了事?”
魚立本道:“西北吐蕃,末氏吐蕃吃了大敗仗,山高水遠報到朝廷,恐怕是近一個月之前的事兒。那末氏真是不給皇上爭氣,人口牲畜損失了大半,咱們送過去的糧食兵甲也被奪了不少,要不是當時天氣驟變風雪封路讓邏些城暫時休兵,繼續打下去末氏諸部恐怕已被完全消滅乾淨了!老天爺幫了他們一個忙,但只要一開春氣候變好,吐蕃南北再戰,末氏恐怕再也抵擋不住,覆滅就在眼前。”
“這訊息是從哪裡報來的?”薛崇訓問道。
魚立本忙答道:“回稟皇上,鄯州,從派到吐蕃的晉朝官員那裡得到了公文。”
薛崇訓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一點:“這麼說就不是末氏為了內遷故意危言聳聽了。”
“是,皇上。”魚立本的腰彎得很低,雖然沒見薛崇訓有情緒反常的跡象,但魚立本仍很緊張,只怪他運氣不好恰好今天當值,沒報喜就罷了還報了個大憂。這時聽得薛崇訓說道“我知道了”,魚立本不敢多說一句話,也不問其它,忙執禮告退。
而這時政事堂和內閣兩處的大臣們都呆在衙門裡,無一缺席,隨時等待著皇帝的召見,但一直沒有動靜。政事堂的六個人都坐在張說的書房裡喝茶一邊說事兒一邊等著,張說坐在上首,其它人分兩邊坐在椅子上。邊疆的具體事情,遠在長安的這些決策大臣鞭長莫及,大家能做的只是從大處著手調整策略;就算有日行幾百裡的快馬,此時的通訊仍然很慢,政令見效也需要時間,預計末氏的崩潰和吐蕃戰略的瓦解會在明年開春後,可是這會兒真的是拿出辦法的關頭了,要是等明年開戰了再想辦法,那是什麼辦法也不管用。
張說表情嚴肅地開口道:“時至今日,府兵名存實亡,以健兵為主的武備是國家主力。健兵要領衣甲、兵器、糧草、戰馬、軍餉,這些都是國庫負擔,好處在常備,壞處是一時無法增兵太多,國庫負擔不起。末氏的牽制一旦崩潰,吐蕃威脅可能死灰復燃,西域、河隴、六詔都要增兵防備,以保持我大晉對蠻夷族的優勢。”
程千里道:“我們沒法深入進攻吐蕃高原,只要吐蕃內部沒有利用之機,終究是中原大患;而東北反覆的契丹、奚佔地不過數州之廣,人口也少,沒有實力對中原造出根本威脅。武備國策重西輕東才是正道啊。”
“程相熟知兵事,看法與我相同。”張說忙拉攏程千里,他沉默了一會又道,“為了穩定河北,須調返河東幽州兩鎮兵馬;要保守營州不失,只能讓安東都督府增兵。東北兵力權重太大,營州駐紮的健兵太多了。”
竇懷貞道:“榆關外多是胡人,咱們為何非得遷那麼多人過去、駐紮那麼多健兵?依我看,杜暹打下來營州也是功勞,封了一個邊將徵募邊軍就行了。”
“如果竇相公說的法子管用,營州何以多次易手,依附的胡人何以反覆無常?”張說沒好氣地說。
在政事堂的看法裡,攻佔營州的負擔顯然比得到的利益要大,拿商人的話說就是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