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憐,薛崇訓不禁好言安慰,非煙抽泣只是無言。
薛崇訓便說:“我定會善待你的。”
非煙聽罷哽咽道:“你不會再將我送與他人?”
薛崇訓愕然:“我好好的幹嘛要那樣做?”
她有這種想法無非是親身經歷過,便說道:“我出身低賤又無名分,若是晉王手下有謀臣良將看中了我,你未嘗不會捨棄。”
不料薛崇訓斷然說道:“那算什麼謀臣良將,既投我門下還盯著老子的女人,便是不忠不孝要他做甚?”
這時非煙已停止了哭泣,問道:“任誰也不送?”
薛崇訓笑道:“贈金銀玉器古玩字畫,我還送過隨身帶的玉佩和刀鞘,就沒幹過送女人的事兒。你既然進了晉王府,以後誰看上了也沒用。”
非煙臉上一紅,低頭小聲說道:“皇帝呢?”
薛崇訓哈哈大笑,毫無避諱地狂妄道:“皇帝來了也不甩帳。”
非煙心道:常常聽人說起晉王打仗的事,果然是個武夫,不過此時他這樣的武夫和賀季真那些士大夫的無|恥比起來倒顯得順眼多了。她便嬌|羞地說:“妾身能得晉王如此寵愛,卻不知是哪世修來的福分。”
她的態度比起剛見面那會兒已是截然不同,薛崇訓心下好笑,憐香惜玉不一定管用,真是該出手時就出手才行。不過面上倒也沒笑出來,反而一本正經地說:“你雖然長得漂亮,以前我卻沒有什麼愛慕之心,不過以為一個有名氣的歌妓而已。”
非煙聽罷心說這人倒也奇怪,冷冷熱熱的,怎麼忽然又這般說話了?
這時薛崇訓又道:“不過現在我卻發現你竟有蓮花一般的氣質。”
恭維的話女人都愛聽,她果然好奇起來:“妾身和蓮花有何相似之處?”
薛崇訓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
非煙細細一琢磨,出淤泥而不染不就是說自己出身青樓還是清白之身麼?薛崇訓說得委婉,卻讓人聽得十分受用。她輕咬了一下朱唇柔聲道:“晉王真是好文采。”
這會兒她才想起來幾年前在洛陽就聽薛崇訓作過詩,當時以為出自幕僚之手,如今覺得他肚子裡確實多少有些墨水,要知道把詩賦用得恰當也有才學……只是非煙真沒見過文人像他這樣作派。
……果然薛崇訓說到做到,很快就讓人將非煙落籍到了薛家,安排了固定的起居飲食之所,還增加了一二十個歌妓,讓她平日教習,顯是長期留下了。
她被賀知章送給了劉安,倒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劉安等宰相常常到親王國走動,便在薛崇訓面前提及了種棉花的事。薛崇訓也愛穿棉布衣服,特別夏天居家常服比較吸汗,他也知道這種“白氈”在後世只是百姓布衣,在這時卻價格不菲直逼絲綢,好像有利可圖。
再說劉安在民生經營方面的見識和成就有目共睹,薛崇訓相信他的眼光和才能,所以也不細想就認可了此事。賀知章也不知與劉安怎麼著關係突進,也許是同出身洛陽官場的緣故,反正是平步青雲,到京不久就出任戶部侍郎,先管織造之事去了。
政事堂幾個宰相或多或少要到親王國來,張說等來得少,劉安和竇懷貞卻是如進家門一般,幾乎天天都來走動。其間提到了周彬的事,周彬非法謀害官宦一家的罪狀,薛崇訓是親自過問了的,自然不能不了了之。竇懷貞在言語中試探薛崇訓的態度,因為周彬這人是薛黨一派的人,宰相也覺得要先問問才能治罪。
薛崇訓琢磨了一會兒便說:“周彬所為十分惡劣,本應嚴懲按律治罪……只是那被害王家牽扯李隆基反黨,咱們如果因此嚴懲周彬,便是一個態度問題,謹防反黨死灰復燃。因此我認為不應具體追究此事,但也不能讓周彬肆無忌憚。不如讓御史臺查查此人有什麼別的貪贓枉法,找個由頭降職罰俸。”
竇懷貞立刻就拍馬道:“薛郎考慮周全,如此處置最為妥當。”
事情的結果和宇文孝預料的毫無差錯,果然只是敲打。
薛崇訓雖然在過問各種事務,但心思卻並不在上面,他現今最關心的還是朝廷的稅賦預算,至於種棉花謀利等事於大局顯然影響不大,劉安的鹽政都沒影響實質,鹽巴是天下人的必需品,何況區區棉花?
自稅法改制以來實行兩稅法,徵稅主要以錢代替租調庸和實物,一年分夏秋兩次。現在夏稅已徵收得差不多了,朝里正在預算各部用度,薛崇訓希望能削減其他費用而增加軍費。
諸公同朝為官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