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又沒說什麼軍機大事,正好一併見了,還能讓亓特勒和突厥故人相認一番,便傳令讓阿史那卓進賬。
亓特勒因為立下的功勞已被薛崇訓分為親附唐朝的類別,薛崇訓一向不怎麼喜歡任用外族武將貴族,但那些真正歸附的人他也待之不錯,畢竟無故豎敵非明智之舉。
阿史那卓進賬之後頓時驚在了帳門口,不僅是亓特勒,最讓她吃驚的是李適之居然在這裡。薛崇訓見到她的臉色問道:“公主有何事見面?”
“我見唐軍歡呼回營,本想問問戰事具體如何,不料在此見到李公子,卻不用再問了。”阿史那卓神情複雜地看了李適之一眼。
李適之見狀也抱拳頗有風度地執禮:“正好在此重逢,我得趁機會感謝公主多日以來的關照,不然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亓特勒被冷落在一旁,無言以對。薛崇訓的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心下猜測阿史那卓和李適之的關係恐怕不一般,不然阿史那卓怎會把親戚涼在一旁反而和李適之說個沒完?他又再次打量了一番李適之的儀態,果然是個佳公子,心下已明白了幾分。
阿史那卓忙向薛崇訓求情道:“李公子並非大奸大惡之輩,晉王大人大量為何一定要置之死地?”
薛崇訓沉默了一會兒,並不說李適之如何犯了殺人罪要按律懲罰之類的官腔,因為在場的人不少心裡都清楚內情,當然也包括李適之自己。以前不是那唐軍將領奉命要殺李適之,怎麼會有命案?這事兒的真正內幕其實李適之算是自衛。
他想了片刻,說道:“李適之是宗室,以前或許還能法外開恩,但現在你背叛了大唐的子民為突厥可汗效力,再求情活命還有什麼必要?你家裡的妻子因為你身為逃犯的身份已是無顏見人,忽然發現你竟做了漢|奸,還有臉面活在世上嗎,你沒有為她想過?”
薛崇訓有時候說話其實很陰險,看破了阿史那卓和李適之的關係,故意將李適之的妻子搬出來說事兒。
不出所料,阿史那卓頓時驚訝道:“李公子不是說你尚未成親,怎麼會有妻子?!”
薛崇訓聽罷心裡笑翻了,心道果然這廝是個裝|必騙小姑娘的主,這下可有好戲看。他忍不住添油加醋道:“李適之家境不算差,又貴為宗室。該是弱冠的年紀了吧?怎麼會沒有成親?”
李適之尷尬地站了一會,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亓特勒沒好氣地說:“此人忘恩負義,更無信義,無非就是花言巧語騙公主庇護,好在突厥過好日子!”
阿史那卓怒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亓特勒:“……”
阿史那卓回頭用哀求一般的表情看著李適之:“你為什麼要騙我?就算你說已經娶妻,又怎麼了……你對我說的其他話,有多少是真的?”
李適之紅著臉道:“我對公主說過什麼話?”
阿史那卓一想這李適之還真沒承諾過什麼,更別說海誓山盟之類的了,一直以來都是阿史那卓自己一心表露心儀,李適之卻總是以君子自居,給人正派人的感覺……
阿史那卓怒道:“好吧,道理都是你的!我也懶得管你了!”說罷扭頭就走。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帳外面後,薛崇訓一本正經的臉才露出了笑意,嘲弄一般地看著李適之道:“這下可好,你是徹徹底底敗了。”
亓特勒也在一旁冷嘲熱諷,李適之見二人“狼狽為奸”,總覺得有點奇怪,心道:亓特勒身為貴族,為何突然投靠到薛崇訓手下?李適之覺得這事兒有蹊蹺,但並不揭穿亓特勒,這突厥後生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小人,根本無須與之計較。
亓特勒揚揚得意道:“李適之啊李適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以前在黑沙城趾高氣揚的模樣到哪裡去了?”
李適之冷冷道:“你也別覺得自己多了不起。”亓特勒道:“若非我為內應,唐軍怎麼一舉破默啜,你又怎麼會淪為階下囚?”
亓特勒這人確實不怎麼會說話,一句話就可能得罪薛崇訓,好像大戰的功勞全是他一個人的。好在薛崇訓不怎麼計較這種口舌之利,也就沒說什麼。
而李適之則恰恰相反,很快一句話就能讓薛崇訓心裡舒坦起來:“默啜不顧勸諫執意攻打九姓鐵勒,就註定了失敗的開端,你投敵叛國不過是加快了過程而已,這場戰爭的勝負關鍵根本和你沒關係。”
亓特勒道:“不管你巧舌如簧,今日你下地獄我活得好好的就夠了。”
李適之哈哈大笑,仰天長嘆道:“非人之不爭,實天意不公。”
薛崇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