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很快退到一邊,又笑眯眯地虛手一指。
前面又沒有什麼洪水猛獸!顧錦朝深吸了口氣,加快了腳步,打算供奉完長明燈就趕緊回去。
燈樓就在前面不遠。再也沒有侍衛敢攔她們,都是視而不見。
不一會兒,天上的灰雲壓頂,頃刻就開始飄雪了。剛開始還很平緩,漸漸的雪越下越大,還夾雜著細碎的冰渣子,被北風席捲著,刮在臉上生疼。
青蒲忙把斗篷披在顧錦朝身上,望了眼前方的燈樓,急得不得了:“小姐,雪下得這麼大……咱們這回去也不好回了……”
燈樓還在前面,她們又離大佛殿很遠了,連個避風雪的地方都沒有!
顧錦朝覺得臉被風颳得生疼,一看青蒲肩上都溼透了。
雪卻下得茫然一片。
她正想說還是去燈樓吧,畢竟要近些。卻見到剛才那個王淳冒著風雪趕上她們,手裡還撐著把傘。
他到顧錦朝面前,低聲道:“三爺說,雪下大了,請顧小姐去接引殿暫且避一避。”(未完待續)
第一百七十章 談話
外面大雪紛紛,北風呼嘯。接引殿裡卻點了盆爐火,十分的溫暖。原本作為寶相寺主殿之一的接引殿卻一個香客也沒有,周圍重兵把守,誰都進不來。
新的銀霜碳剛燒起來不久,還沒有燒到芯子裡去。
“顧小姐請這邊坐。”王淳收了傘出去了,江嚴請顧錦朝坐在爐火旁邊的杌子上。
很快有小廝捧了熱茶上來。
顧錦朝捧了茶,卻凝視了那盆火爐片刻,才抬頭往前看去。
接引殿立八根紅漆大柱,中間佈置蓮座高升,一尊高約丈餘的佛像金箔貼身,俯首捏指,兩旁燭架上燭光熠熠,映得滿室金輝。蓮座下面放置攢金線蓮紋的蒲團,一張長几。陳三爺正與一個高壽的老僧人相對而站,離她有點遠,她只能聽到老僧人喃喃著佛經的聲音,聲音平穩又安寧。
佛經使人心性寧靜。
老僧人唸完了經文,和陳彥允說話。僧人已經老得看不出年紀了,雪白的袈裟卻格外柔和。陳彥允低聲問他:“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住持覺得該做何解?”
老僧人道:“佛有三身,法性佛就是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的法性。萬物因緣所聚合,生生滅滅,都是敗壞、虛妄之相。如來者,法性也。法性非能以相來見,法性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來不去,不增不減。百丈懷海禪師所謂‘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即是法性。若能於相而離相則能見……”
老僧人又道:“施主向佛為法性佛,非我釋迦牟尼祖。”唸了聲佛號,“殊途同歸,皆為佛也。”
顧錦朝聽不明白。陳三爺卻低頭微笑,左手摸捻著珠串。
老僧人解釋完佛性之後,行了合十禮退下。陳三爺也合手回禮。
等住持走出接引殿,陳三爺才向她走過來。讓她隨自己過來:“……內室有火炕,比這裡暖和。”她一張小臉又是紅彤彤的,上次見的時候也是。這次更慘,她和她的丫頭都是溼漉漉的。
顧錦朝抬頭看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陳三爺覺得她的眼神又茫然又可憐,像沒人要的小動物一樣。
陳三爺率先往前走去,顧錦朝只能起身跟上。隱藏在接引殿暗處的十幾名侍衛才顯出身。
……這才是二品大員出動該有的排場。
顧錦朝暗想。
釋迦牟尼佛左協侍觀音菩薩,右協侍大勢至菩薩。內室的槅扇開在大勢至菩薩右手側。裡頭卻有熱炕,炕上一張炕桌,佈置得簡單幹淨。
陳三爺先坐了炕桌的一側,虛手一指,讓她坐在另一側:“……不用拘謹,佛門清靜之地。這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你可別凍壞了。”
他又叫了江嚴進來,吩咐他:“……今天寺廟新磨了豆漿,去取一壺來。”
江嚴應諾而去,陳彥允拿過炕桌上的一卷佛經看。槅扇上糊著的是高麗紙。雖說透光,外面雪下得太大,天色漠漠昏黑。並不亮堂。侍衛點了盞松油燈進來。
顧錦朝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什麼都讓他說完了。她招手讓青蒲也坐下,衣服雖然溼了,但這樣的時候一點都不好換,她連斗篷都不敢解開。她想看看外面的雪究竟下得有多大,她要是不回去,馮氏肯定會派人來找的……但是這樣的場景,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陳三爺雖說在看書,卻也注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