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差點把他扔到地上。
司棋低聲道:“這不是養在太夫人身邊那個九少爺嗎,聽說腦子不太好使。四爺,咱們該怎麼辦,這孩子躲在這兒半天,必定把咱們說的話都聽了去……”
陳四爺的手縮緊,陳玄越立刻感覺到呼吸困難。他艱難地掙扎著,大哭起來:“蜻蜓!我的蜻蜓……你踩死了……”陳四爺皺了皺眉,這孩子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他低頭一看,才發現他腳下真的踩到一隻蜻蜓,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手上這鼻涕眼淚一大把的孩子,還死死揪著他的手,“嬤嬤……逮了好久……蜻蜓死了……要賠……”
陳四爺看著滿天亂飛的蜻蜓,終於明白這小孩躲在這兒幹什麼了。
既然是個傻子,又不像聽懂他們話的樣子,陳四爺就微微鬆開手,低聲問:“你知道,我們剛才說什麼嗎?”
陳玄越依舊是哭:“蜻蜓死了,你踩死了……”
司棋鬆了口氣:“幸好是個傻子……您不用麻煩了。”要是真殺了他,恐怕還麻煩得很。這畢竟是個少爺,又是養在太夫人身邊的。人不見了自然要找,到時候查起來就麻煩了。
陳四爺眼睛微眯,突然就笑起來:“倒也不麻煩。扔進荷池裡就是。是他自己淹死的,與我何干?”
陳玄越心裡一冷,他沒想到陳四爺竟然真的這麼心狠且多疑!今天恐怕是不好矇混過關了……
……
顧錦朝聽到這裡。也驚訝於陳四爺的陰狠。她只當這個人氣質陰柔,沒想到這陰毒得連個孩子都不放過!那這個人行跡就更可疑了。他可以眼睜睜看著陳五爺淹死,殺死一個不能反抗他的孩子,那他會怎麼對陳三爺呢?
顧錦朝突然想起原來葉限跟她說過的話。他說陳三爺這人不是什麼好人,為了自己的前途,能心狠手辣斬斷兄弟的路……難道他指的就是陳四爺?
但是陳三爺為什麼要這麼做?顧錦朝不覺得他雖然有手段,但這些手段不會用到自己兄弟身上……
她越來越接近事情的內幕,卻反而開始覺得疑惑了。
如果陳四爺害了陳三爺,他又怎麼害得了他呢?
略回過神來。她又問陳玄越:“……那你後來是怎麼逃脫的?”
陳玄越笑了笑:“我沒有逃脫得了……是祖母派人來找四叔回去了。他才把我放了的,他的書童還另外抓了一隻蜻蜓給我。我握著蜻蜓就不說話了……不然以四叔的性子,是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他小小孩子,能這麼隨機應變也不容易了。
顧錦朝想了想,跟他說:“玄越,你知道你什麼時候不用再裝下去嗎?”
陳玄越看她。
顧錦朝就告訴他:“……等你強大到不用怕這些人的時候。”
……
把陳玄越送走之後,薛姨娘進來告退。顧錦朝已經有些累了,讓眾人都退下了,她靠著迎枕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就聽到孩子在哭,窗外已經是金烏西沉了。
顧錦朝把長鎖抱起來哄。想著還是應該把陳四爺的事情告訴陳三爺。
但要怎麼說,這的確是個問題……
等到陳三爺回來了,她心裡還在斟酌。
長鎖可能是聽到父親回來了。又哇哇哭起來,陳三爺就從她臂彎裡接過孩子哄。慢慢地踱著步子。顧錦朝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出神,長鎖揪著父親官服的衣袖,抽噎著不哭了。
他的懷抱又穩又暖,孩子睡得很安靜。
陳彥允走到她面前,看她少有這麼出神的樣子,壓低聲音說:“……剛才我哄孩子,你一直看著我。我有這麼好看嗎?”
顧錦朝臉一紅,知道他是笑自己。別開臉道:“你哪裡好看了!”
陳三爺把孩子交給鄒氏。讓她抱去暖房裡睡覺。他倒了一杯茶喝下:“你總看著我,那心裡必定是在想事情。想什麼就跟我說。別為難你那小腦袋……是不是管家上遇到什麼難事了?”
顧錦朝搖頭,才說:“您是不是和四爺說過。要他照拂我的鋪子?”
陳三爺笑了笑:“你就是在想這個?我只是跟他提過一次,你不用多心,他給你好處你收著就是。陳家的家業原本是我在管,入詹事府後沒空打理才交到他手上的。”
陳三爺肯定是很信任陳四爺的,她的那些話就更不好說了。既然不好說,那她總是可以問的……顧錦朝拉了拉他的胳膊:“妾身記得,四爺是壬申科的進士,為什麼他不繼續為官,而是幫著管家裡的產業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