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閉眼睛:“我說母親這病怎麼如此蹊蹺……還是你陳三爺的福分啊!連母親都能代你受過。”
陳彥允靜默良久,輕輕地問他:“你就是這麼想的?”
陳四爺淡淡地說:“我沒有想害她,我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孩子。養兒方知父母恩,我雖然對她有不滿,卻沒動過這個心思……這難道不是也有你的錯?你要是不要佛珠送給母親……”
他話還沒有說話,就被陳三爺揚手一巴掌打得偏過臉。
無比響亮,打得他半個臉都木了。
陳四爺嚐到嘴巴里的腥甜。目光冰冷陰狠地看著陳彥允。心裡的屈辱、憤怒、不甘心不斷翻騰。
“你憑什麼打我!”他壓低聲音,不斷地喘氣,“你當我是的手下還是兒子,這家裡你是爺,我難道就不是?用得著你教訓我?”
“長兄如父。我代父親教訓你。”陳彥允冷冷地說,“更何況你簡直畜生不如——”
陳四爺站起來,他慢慢笑起來。
他摸了摸臉,竟然摸到了血。
“你不是想知道誰提的主意?那我告訴你好了,就是張大人的主意。其實三哥你不必如此,你常年習武。這慢毒是殺不死你的。張大人還不想害死你,我也不忍心真的看著你死……你看,張大人是不是什麼都想到了?”
“其實在你剛入內閣的時候,張大人就想壓制你了。張居廉首輔的地位是從曾安檜那裡奪來的,他最忌憚這樣的事了!他許諾過我的位置……我當然知道張居廉是利用我。他說的那些未必會應允。但就算是利用吧!我也不太在意了。”陳四爺反問他,“三哥,你斷我前程的時候,想沒想到有今天?你看不起的弟弟也有可以害死你的時候?”
“我確實沒有想到,”陳彥允也笑了,“就算你贏了吧。那你知道贏了的後果是什麼嗎?”
“我知道你發現後我肯定沒有好下場。三哥,你要殺我就殺吧。”陳四爺反而坦誠了,成王敗寇。他一點都不惜命,“殺了我一了百了,以後你弒親的名聲傳出去。你說誰還敢惹你呢?”
“我不會殺你的。”陳彥允抬頭看著陳四爺。
“——不過你這輩子都別想出這屋子一步了!”
他不會殺他,也不打算殺他。比死還痛苦的事實在是太多了,陳彥文什麼都沒有嘗過,他就敢說想死了?他辛苦了半輩子護著這大家子的人,看看他面前的弟弟是什麼樣子?
他覺得什麼事都簡單,對什麼都不滿。殊不知沒有他護著。他陳彥文就算個屁!
那就讓他嚐嚐這種日子好了。
陳彥允接過江嚴遞過來的汗巾擦手上的血。吩咐說:“以後陳四爺身邊不準人伺候,一日三餐你們送過來。就給我關在這裡。不準出一步。也不準別人來看他——除非經由我同意了。”
……那就相當於是軟禁了。
陳四爺瞪大了眼睛,陳三爺卻不想再理他了。連看他一眼都覺得多餘。
他走出了書房。立刻就有護衛進來了,把他書房裡的瓷器、鐵器,但凡能造成傷害的東西都搬出去了,幾個多寶閣也沒剩下,書房就變得空落落的。唯餘下炕床和一張長几。
江嚴親自搬著一尊紫檀木的佛像進來,放在了長几上。笑著拱手說:“三爺說了,您以後要是沒事,就多多唸經拜佛,好打發時間!”
陳四爺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江嚴說完就出去了,門吱呀一聲合上了。
陳四爺住的院子和王氏的院子是透過夾道相連的,尋常時候僕人往來都很頻繁。
院子裡的僕人很快就被清理出去,夾道也有人把手,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但這時候已經過都過不去了。
王氏去和陳老夫人說了,陳老夫人卻沒有在意,她是知道兩兄弟有矛盾的。讓王氏好好看著陳四爺,尋常的小事就不要再管了。王氏回來看到不對,這把手嚴得連她都過不去!心裡火急火燎的,絞著帕子站了一會兒,覺得事情太嚴重了,又要朝陳老夫人那裡跑。
這下陳老夫人聽了才知道事情嚴重了,剛開始還只是鬧矛盾……怎麼現在又軟禁起來了!讓秦氏扶她坐起來,伸手直道:“快……找老三過來!”
說得太急,還引起了一連串的咳嗽。
陳三爺剛去前院片刻,還沒來得及把陳四爺的事吩咐下去。陳老夫人就派人來喊他了。
他用汗巾紮了手上的傷口,來不及處理,就匆匆趕完陳老夫人那裡。
如果陳老夫人知道是兒子害了她,恐怕還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