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已經在這兒釣了一天的魚了,就只釣到葉限木桶裡那隻花鰱魚。葉限把木桶提起來,看到山巒邊的太陽已經西斜了。
蕭岐山探頭過來看了一眼魚,說:“那邊有個靈山寺,過去洗了魚煮湯喝吧。”
葉限說:“佛門重地,您也要去殺生嗎?”
葉限的母親高氏是信佛的,葉限雖然不信佛,但是耳濡目染的,也知道要尊敬著這些東西。
蕭岐山不在意地笑笑:“殺了帶過去不久行了,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他又吩咐跟著的之書去山下買一壺熱燙的黃酒切一斤牛肉,吃了酒能暖暖身子。
葉限笑著看蕭岐山,道:“倒是不怕你冒犯佛祖,只是那裡的養了一群武僧。您又不讓帶隨從出來。等一下被扔出寺門可就不好了!”
蕭岐山聽了只能放棄,著跟他一起下山去,山下有個可住的酒家。
七月初的時節,酒家旁邊種了一株碗口粗的柿子樹。柿子已經紅了,綴滿枝頭。那裡正有長興侯府的隨從等在,在樹下鋪了桌子布了酒菜。有侍衛端了一盤柿子上來。
葉限把魚給了隨從,讓做一道清蒸魚出來。
蕭岐山捏著柿子左看右看,嘆了口氣道:“你小時候,你外公帶你到貴州找我,枝頭就結滿了柿子,你摘了一個就咬,滿嘴都是澀,偏偏你還倔強的很。整個都吃下去了。”
剛下樹的柿子不能吃,得擱草木灰裡一段時間軟了才能吃。
葉限都不記得這事了。
說起來也奇怪,他明明記性十分好,一篇詩文看過就能說出大概,但他不記得兒時的許多事。
蕭岐山說完。又很好奇葉限那封信,問他:“……剛才見你得了封信,是誰與你的?我還不知道你,人緣這麼差,肯定在燕京沒朋友!”
葉限讓書童把信給他看,說:“正要和你說,我想讓你去幫個小忙。”
蕭岐山一看那字跡就笑起來了:“是那個你讓我來燕京的顧家大小姐?倒是奇怪了。前不久你不是說她母親逝了嗎?怎麼現在讓我幫著看姨娘的身孕呢。”
葉限說:“我哪裡知道,去不去隨您!”
蕭岐山哈哈一笑,拍著自己愛徒的肩道:“我能不去嗎?你可是保了我來燕京的。況且我也想去看看,到底那顧家大小姐是怎樣的人,讓我們的長順送了仙人掌給她!”
葉限笑眯眯地看著他:“您要是再叫我長順,我就把那幾條竹葉青放您床上去。陪您睡覺。”
蕭岐山摸摸鼻子不再說話,他忘了,葉限很抗拒這個乳名。說起來這個乳名還是高大學士取的,當時外孫出生,老人家在書房裡抓耳撓腮好幾天。出來後就喜滋滋地宣佈葉限的乳名要叫長順。這名字又順口又好聽。和親家鬥了大半輩子的長興候老侯爺也很滿意,大家就都這麼叫了。
小時候葉限多可愛啊,比現在胖多了,白嫩嫩的,喜歡睜大眼睛看人,不說話也不鬧,誰抱都不哭。
現在長大了,也會逞脾氣了!
蕭岐山心裡有些惋惜。
幾日後,他帶了葉限的信和自己的名帖去了顧家。顧老爺在正堂見了他,聽說他是長興候府的幕僚,又是長興侯世子爺的老師,十分敬重,讓人捧了新春的萬春銀葉來。
蕭岐山也說明了來意:“……府上大小姐和世子交好,請了世子說府上姨娘得了怪病,腹痛非常,卻診不出原因,大小姐請我來與姨娘看看。”
顧德昭聽了便謝他:“……倒是麻煩您一趟!”
他想不到顧錦朝還願意放下仇恨,為宋姨娘的病請蕭先生來!他有些感慨又心疼,朝姐兒這樣懂事,他更覺得自己虧欠她了。既然蕭先生是長興侯府的幕僚,又是與長興候世子治過病的,應該醫技極高明的。
他讓李管事帶著蕭岐山去找顧錦朝,既然是朝姐兒請來的人,他也不好牽扯著。
顧錦朝本來等著葉限的回信,卻聽說蕭先生已經來了。便換了件淡青色的織花緞褙子,在花廳見蕭先生,又讓青蒲上了一壺貢陽羨茶。
蕭先生由李管事引著來,遠遠一看是個穿著直裰,氣度超然的清瘦男子。看上去不過四十,一雙眼睛笑眯眯的,十分和善。錦朝起身迎他,看到此人的樣子,卻突然覺得十分眼熟。
……她好像見到過此人。
那種隨和的笑容特別熟悉,但是她的記憶很模糊,根本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見過此人了。
念頭一閃而過,此時自然不是深究的時候。錦朝笑著請蕭先生坐,先拜見了他:“……早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