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了西跨院。外祖母想帶她見見徐夫人。
錦朝對這個徐夫人是有印象的,卻不是因為她是通政使徐大人的夫人,而是因為她女兒。
她嫁到陳家之後,與陳家隔了一條衚衕的有個羅賢衚衕羅家,羅家太爺早年是皇商,司販運絲綢的,每年都要向宮裡進蜀錦杭綢的。等羅家傳到他兒子手上,就開始逐漸敗落,皇商也做不成了,成了普通的大商賈。太爺的孫子更是個不成器的,喜歡流連煙花柳巷,最後死都死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讓人從春意樓抬回來。難看極了。
而徐夫人的女兒,就嫁給了這個羅家孫子。
徐夫人是個精明能幹的,她女兒自然也不差。只是樣貌平平,又偏偏心高氣傲。挑了許多年都不滿意不肯嫁,等到了十九歲才知道著急,卻也沒人上來提親了。徐家沒辦法,只能讓她嫁了羅家的孫子,畢竟羅家早年還做過皇商,子孫也有做官的,應該不差,誰知道那羅家孫子是個這樣的人。
羅家孫子死的時候,鄰里之間總要去上一炷香,錦朝才看到這個徐夫人的女兒。她只記得她一雙眼紅彤彤的,表情卻無比的鎮靜,羅家的喪事操持得十分穩妥。她才感嘆可惜了這麼個人。
東跨院聽說紀吳氏帶著錦朝過來了,大舅母、二舅、二舅母等人都過來迎接。大家先去正堂坐了,紀粲剛定了親。紀吳氏一問起他就羞得滿面通紅。錦朝記得他和陳暄也是十分和睦的,向他笑笑。
紀堯卻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跨進正堂來。他穿著一件石青色杭綢直裰,腰間掛著一對白玉墜,俊秀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紀吳氏叫他過來,問他做什麼去了。
紀堯答道:“剛才和祥貴樓的掌櫃說了一會兒話。”又向錦朝拱手笑笑,“表妹也來了。”
紀吳氏皺了皺眉。看紀堯的樣子,似乎還是對錦朝不鹹不淡的。
她攜了錦朝的手跟她說:“你二表哥如今和我學管事,你不是有生意上的事不明白嗎,就問他好了。他前兩月才去通義的田莊裡呆了一個月,我讓他學學侍農,你看是不是人都黑了許多?”
錦朝只能笑笑。她又不記得紀堯原來是黑是白,看上去也沒什麼差別。
聽到紀吳氏的話,紀堯嘴唇一抿。大舅母宋氏在旁看到了,她更是心疼兒子,便笑著說了句:“估計咱們表小姐也記不清了……徐夫人還在廂房。不如咱們先去看看。”
錦朝聽了心裡也明白,大舅母也不想她兒子受委屈娶自己。
何不成人之願。錦朝想了想就和外祖母說:“您可不能擺脫了我,明日您去涉仙樓,我也是要去的。紀堯表哥管事是和您學的,您就不肯教教您的朝姐兒嗎?朝姐兒也沒比紀堯表哥笨多少……”說完又十分可憐地看著紀吳氏,倒是把紀吳氏惹得哈哈大笑。
紀堯聽了倒是鬆了口氣。
徐夫人在大舅母那邊的廂房裡喝茶,由大舅母、二舅母陪著她們去。
大舅母在路上和錦朝說:“你三表哥紀昀去了宛平,得幾日後才能回來,不然也能在見見你。”
錦朝就問:“……三表哥去宛平做什麼?”不是該在國子監讀書嗎。
大舅母笑笑:“他如今是舉監了,不用時時呆在國子監。他授課的先生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讓他去遊歷一番回來。他在國子監有個同窗,這次鄉試考了北直隸的第三名,他跟著人家做學問呢!”
外祖母笑著同錦朝說:“……是陳家的七公子。你外祖父還在的時候,和陳太爺是莫逆之交。他們家和外祖父一樣,是從保定府起家的,保定如今修路、修廟宇的,都是我們和陳家捐錢。因此關係也格外好些,你四表哥和陳家二小姐的婚事,更是早早就說過了的。不然以陳家如今的顯赫,你四表哥怎麼取得到陳家二小姐。”
錦朝聽到這裡不由得靜默了一下。陳家和紀家的淵源,她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她有些感慨而已,陳玄青這一世的春闈還是考的第三名,等他第二年參加秋闈、殿試的時候,會被皇上欽點探花,賜進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雖然肯定有陳家的影響在裡面,但陳玄青本身也是極為聰慧的。他是探花出身,又有陳三爺做後盾,後來仕途順暢,錦朝死的那年,陳玄青已是東閣大學士兼正三品的戶部侍郎。
錦朝嘆了口氣,反正今世她不想和陳玄青扯上任何關係了,何必管他以後如何。
小丫頭傳話了,徐夫人親自出來迎接她們,身後還站了一個穿著銀紅色妝花褙子,八幅墨綠色月華裙的女子,長得只能算是清秀,梳著圓髻,簪了一對嵌黃碧璽的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