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笑著問錦朝:“木樨堂你住得可還習慣,老三有沒有欺負你的地方?”
錦朝心想陳老夫人這問的是什麼話,這樣打趣她……
錦朝搖搖頭道:“……三爺待妾身很好。”陳彥允在旁邊聽著,察覺她話說得很是頓挫,低頭露出笑容。要說欺負,他自然是欺負了她的。
陳老夫人道:“你可別為他開脫,他看上去木訥老實,其實最是狡猾不過了!”
錦朝只能笑笑,心想陳三爺看上去也不怎麼老實啊。
陳老夫人接著說:“……小時候和老五一起學《論語》,教他們的伯父輩很嚴厲,每到他伯父要查功課之前,他都約老五去聽書。老五背得不好,他伯父只顧著老五,就不會批評他了……”
說到這裡陳老夫人神情一暗。陳三爺就笑道:“是老五好騙罷了。”
陳老夫人才嘆了口氣,又說起了錦朝三日回門的事。
剛說了一會兒陳玄新就進來了,手裡還捧了盤香瓜子,聲音很雀躍:“祖母,我從六叔那裡端了茴香瓜子……”
他跨進門,就看到自己父親也在。聲音頓時弱了不少,小聲地向兩人請安。
陳彥允聽到他說陳六爺,不由得皺了皺眉:“你又去你六叔那裡?”
陳玄新有些不安。清秀的臉微紅:“是六叔說他給我帶了味香居的瓜子……”看到父親面無表情,忙又說。“兒子以後少去就是了。”
陳老夫人招手讓他過來,掏出汗巾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陳彥允:“一盤瓜子而已,你說他做什麼……”卻又轉頭叮囑陳玄新,“你六叔那裡你要少去,亂糟糟的。”
陳彥允就不再說話,手背卻微繃著,錦朝低頭就看到了。她不由得在心裡想。陳三爺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陳玄新後來的確碌碌無為,連個舉人都沒考上。靠著陳玄青的廕庇過日子。
等到出了陳老夫人那裡,她就和陳三爺說:“祖輩總是要溺愛孩子一些,您要是想他穩重些,不如還是讓他幾個堂兄帶去國子監讀書。人從書裡乖。”
陳三爺卻摸了摸她的發,微嘆道:“人從書裡乖,話是說得好。他六叔當年也好歹是個舉人,誰知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在家裡還能壓得住他。不然行事更加荒唐……玄新一直是跟著他祖母的,他祖母一直不同意送他去國子監,請了西席在家裡教。這孩子讀書的資質不好。卻對旁門左道的感興趣,像極了他六叔……”
他說到這裡就不說了。錦朝想到陳六爺的旁門左道,心裡也是一寒,隨即就浮現葛氏那張蒼白絕望的臉。她轉而和陳三爺說起後花園的事。
陳三爺想了想道:“我看宮裡湖上開了種白睡蓮,初開為粉,漸漸會變白,你要是喜歡,我替你討一些來。”
錦朝還沒見過這樣的睡蓮,一聽十分感興趣。又問了許多。兩人漸漸走到木樨堂,她才知道如今的太后娘娘也喜好睡蓮。宮裡還有養在碗裡、小如酒杯的睡蓮賞玩。陳彥允說了許多,看她雙眼明亮如星辰。不由得說:“你以後有了孩子,我來教他讀書吧。”
錦朝愣了愣,怎麼說到孩子上面去了……
陳彥允卻笑起來:“你放心,別的我不敢說,學問還是過得去的。”
他來教孩子讀書……他可是內閣大學士……錦朝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裡一跳。陳彥允教孩子讀書是什麼樣子的?她不由問:“要是女孩兒呢?您還要教她讀書?”
陳彥允臉上笑意更深了:“這還是等你生了再說吧。”
他整了整衣襬,抬腳進門。
第二天是回門的時候,錦朝早早歇下了。一大早,顧錦榮就和顧錦賢一起坐著馬車過來了,要接錦朝回門。陳老夫人早為她們準備下兩大攢盒的各類糖食,四京果、一擔剛出的夏橘、三牲酒水,裝了一整個馬車的回門禮,四人分了兩輛馬車坐下,馬車嘚嘚地往大興駛去。
顧錦榮和顧錦賢坐著車上還很侷促,顧錦榮成親那日只看了大概,現在和閣老共乘一車,心裡卻緊張起來了。倒是陳彥允十分溫和地問起他制藝上的事。顧錦榮答得十分恭敬,又趁機問了些問題。陳彥允就多指點了幾句,顧錦榮一副豁然開朗的語氣:“還是閣老的學問好,這些問題老師也沒和我們講明白過……陳舉監也是跟著您讀書的?”
陳彥允搖頭道:“他是跟著他祖父讀的書,就讀得不夠靈活。”陳玄青會試的文章他也看了,覺得他能欽點探花,恐怕還是看在陳玄青年紀輕,又是他嫡長子的份上。皇上略給幾分薄面罷了。
顧錦榮卻很是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