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笑了;上下打量著賀遠征;不是輕視;是一種好奇;賀遠征明顯還未成年;但那種如山嶽般厚重、雍容的氣度;卻是絕大多數成年人傾其一生的努力;也沒辦法擁有的。
下一刻;那大漢把手中的東西橫在胸前;接著騰出左手;把纏在上面的麻布一圈圈解開。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你的妻子;總該為未出世的孩子想想。”賀遠征輕聲道。
“你……你說什麼?”那大漢一驚;身形向後退了兩步;眼角也不由向緊關的院門瞥了瞥。
此刻;那女子早已衝到屋中;她什麼都幫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於擾自己的男人。
大漢沉默片刻;又開始一圈一圈的解掉麻布。
“你已經輸了。”賀遠征笑了笑:“身後是你的家;又剛剛知道自己有了個孩子;你還能全力以赴麼?回去;我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先生那裡;我會替你說幾句話;然後;你繼續這樣平平安安的過下去;沒有誰會來打擾你。”
“事情……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大漢輕聲道:“我有我自己的堅持。
“是什麼樣的堅持呢?”賀遠征的口氣突然變得尖銳了:“能讓你不顧重病在身的妻子;不顧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定要錯到底?”
“你失態了。”那大漢道:“雖然你的年紀還小;但已經突破了大宗師的瓶頸;不應該這樣躁動的;而且;賤內的身體很好;沒有病。”
賀遠征屏住了呼吸;臉上剛剛顯露出紅潤開始褪色;眼簾低垂;片刻;自嘲似的笑了笑:“是有些失態;因為想起了一些事。”
“這不好。”那大漢把解開的麻布輕輕扔到地上:“象你這樣的修行者;突破大祖之境應該是必然的;但你的心不像表面上那樣堅定;就算能成為大祖;也會留下隱患;人活一世;總會遇到許多許多的遺憾、不甘、苦痛;應該學會釋然。”
“一定要這樣麼?”賀遠征輕聲道;也不知道他是在說對方一定要和他動手;還是說一定要學會釋然。
“我說過。”那大漢挺起槍;遙遙指向賀遠征的眉頭:“我堅持。”
“那麼……你就死吧”賀遠征一步便跨出十餘米;抬手一拳;轟向那大漢的心窩。
在賀遠征揮出自己拳頭的同時;蘇唐正坐在一戶人家的臺階上;微笑著看向對面的老者。
能看得出來;那老者的骨架很寬大;個子也很高;可惜快速流逝的時光;已經把他曾經生龍活虎般的身體腐蝕得不成樣子;他佝僂著;呼吸聲顯得很粗重;甚至時而會發出風箱般的尖鳴聲。
他只剩下左手;用胳膊肘夾著一根黑色的鐵棍;鎖著院門;如此簡單的動作;他花了差不多一分鐘;才把鎖頭扣好。
下一刻;他慢慢轉過身;用昏花的眼睛看向蘇唐:“小娃娃;你笑什麼?
“牆太矮了;我看不出那把鎖頭有什麼用處。”蘇唐輕聲道:“能擋得住君子;卻擋不住小人。”
“呵呵……只是求一個心安罷了。”那老者發出沙啞的笑聲:“小娃娃;那你是君子呢還是小人?”
“我自己說了不算。”蘇唐笑道:“還要看您;您聽我的;我就是君子;您不聽我的;我就是小人了。”
“有些意思……在這暗月城;很久沒遇到過象你這樣的娃娃了。”那老者眯起眼:“你是千奇峰的人?你姓蘇?”
“您老真是目光如炬。”蘇唐淡淡說道。
“谷盛輝不會出賣我;知道我在哪裡;又一心想讓我死的;只有計好好了;嘿嘿……”那老者笑道:“別看他名字裡帶著兩個好字;但他可不是什麼好人;小娃娃;你以後要小心被他連皮帶骨頭吃掉。”
“多謝您老提醒。”蘇唐道。
“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老夫明明是一匹狼;卻被逼無奈做了幾十年的狗;膩了啊……真的膩了啊。”那老者一邊嘆息一邊沿著街道慢慢向前走去;肋下夾著的那根黑色的鐵棍拖在街道上;發出陣陣摩擦聲。
“這條路已經不通了。”蘇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
“我只想最後和計好好見一面。”那老者的聲音愈發沙啞了。
“抱歉。”蘇唐嘆了口氣。
第一卷 第二八四章 你,不懂
天機樓連連放出號炮;震耳欲聾的聲音傳出老遠;紅院最高的樓層上;窗戶被輕輕推開了;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確實象計好好和丁一星說得那樣;金翠翠保養得非常好;按理說;她和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