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那個修長微曲的五指,紋路清晰的手心,恍如一根羽毛輕輕撩撥心房,讓人心一陣小暈,又因著這眩暈有些心驚。
於是,我接過杯子,看了他一眼,一揚手,水就嘩嘩倒在了桌子上的托盤裡。然後揚眉等他大發雷霆,然後甩手而去丟下鋪蓋離了我家這座小廟。
這水倒完,其實我心裡也是很忐忑的。這種行為用俗話就叫熱FACE撞上冷P股,別說一向很要面子的他了,就換成小人物我,也是兄可忍,嫂不可忍的狀況。果然,他沒說話,周圍的氣氛卻緊繃了起來,我故作淡定,忍下嚥口水的衝動,眉梢都不抬,倆眼盯著電視,可是一點畫面都進不了視網膜。
儘管這樣,我也能感覺到他的視線,是那種絕對跟善意善良善類善解人意搭不上關係。他不說話,我也不動,只是心越跳越快,咚咚的砸耳膜。果然,前兩次反抗都是甩手而去,不用面對接下來的責難,這次可能會死的很慘。我心裡開始嚎啕。
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數不清多少秒過去了。
身邊壓力驟減,餘光過去,彷彿身邊他的身影空白出來。我腦袋不動,眼睛趕緊亂瞄,就看到他又到飲水機旁邊,正正經經的又接了杯水。
他轉身的那一霎那,我趕緊眼神定位做不心虛狀。
又一杯水遞過來,我看著杯子覺得應該增加我沒偷看他的說服力,這些天來,私底下頭一次開了金口:“你剛剛去倒水了?”
他“嗯”了一聲。
我表明清白:“我剛剛可沒偷看你倒水!”
他下顎一收,似乎是忍了笑,還是“嗯”了一聲。
畢竟生活過那麼久,朝夕相對的,我還是從他眼神裡看出來一些東西。不覺臉就紅了,接著惱羞成怒,對他這副隨你怎麼樣,我不拆穿的聖母德行很是不忿。不自覺就抬了音量,帶著挑釁的意味:“總經理,你還不回去坐陣,是不是公司倒了?”
“公司還算順利。”他也不惱,還道謝:“多謝關心。”
我冷哼:“能不關心麼?我老媽指望著你發家致富呢。”
他微笑:“放心,我不會讓她失望。”
我也笑:“可是就怕你這錢是肉包子,一去不回。”
就算你的支出計劃裡包括小三收買費,我的收入列表中也永遠不可能有金主饋贈這一項!
他笑意加深,表情富了深意:“你該知道,我從不做賠本的生意。”
我看著他,再想起現在把他當一寶的老媽,還有那根懸在心頭的羽毛,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決定不能再消極反抗,而要積極應對!
你不做賠本的生意?我這次讓你徹底血本無歸!
瞅好了機會,這天家裡就只有老爸一個人在看重播的百家講壇。我和老爸不僅有父女情,在老媽日復一日的壓迫中,更建立了深厚的階級情誼。像我當時做美容,宋子言來敲門,老媽脫了鞋子正要砸過去,結果一阿姨急性闌尾炎發作,捂著肚子就往一邊倒,宋子言鬆了她去醫院,然後臨時搭牌,開始踏上了賄賂的旅程。這些都是老爸後來告訴我的,可是那天我做飯的時候,到底宋子言跟他們說了什麼,導致老媽這麼把他留下來,任我軟磨硬泡了幾次,老爸卻跟鐵桶似的一點也不透露。
我給自己倒了杯水,假裝不經意問:“爸,老媽和那個誰呢?”
老爸說:“去街上買東西了。”
敢情還沒走,趁著老媽難得不在我決定聯合老爸驅離他出境。又給老爸倒了杯水,我一臉鄭重的坐到他身邊:“爸,你沒覺得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他扭過臉,奇怪的問:“難道我原來在家裡有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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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你實在太有自知之明瞭!!我都忍不住要掬一把同情淚,越是我們這樣被壓迫的越要團結起來組成抗擊強權統一戰線。我諄諄教導:“爸,你想啊,以前咱們家就你一個男的,獨一無二的怎麼也是一家寶。可是現在憑空而降一小白臉,你頓時身價就縮了一倍,你就不傷心不失望不痛心疾首?”
老爸臉上迅速浮起一種苦大仇深的佃戶表情,不過又悶頭想了一會兒,才看著我慢慢說:“我懂了,你是想借刀殺人。”
我痛心:“我這可是全身全意的為你著想,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對你會有這種思想表示震驚並且強烈譴責!我們明明是秉著友好互助的五項基本原則,對有可能給我們家帶來不良影響的隱患進行合理合法合適的排除。”
他輕幽幽地嘆氣,順便教導:“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