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領就打,“你這個混蛋,你想害死她麼!”
一拳下去,何澤頓時鼻血直流,旁邊金鴛鴦老闆卓然反應過來,和後來趕到的卓蘇手忙腳亂地把他制住,何澤見他一身狼狽,心中閃過不好的念頭,擦了擦鼻血道:“你說的她是不是小綠,她出了什麼事?”
他拼命掙扎,卓然甩了他一巴掌,喝道:“冷靜,給我坐下來好好說!”
大家鬆開手,他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氣,緩緩坐到地上,“何澤,你最好現在回去問你老婆,問那個惡毒的女人到底對小綠做了什麼,她們怎麼下得了手……”他突然嗚咽起來,拼命抽打自己。
何澤頓時醒悟過來,一腳踹在他身上,“原來是你,是你把小綠騙得這麼慘,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還有臉指責我!”
他怔怔看著何澤,不躲不閃,何澤又連踹了幾腳,卓家兩兄弟面面相覷,不但不制止,還悄然退後幾步,最後還是卓蘇看不下去,上前把何澤拖開。
“鄭宗,你把事情說清楚吧!”卓然終於開口。
“鄭宗,你是鄭直的弟弟!”何澤抓住他肩膀仔細辨認,眼神無比深沉,黯然道:“你怎麼不早來找我?”
鄭宗摔開他的手,“找你有什麼用?我哥在的時候都不願找你,我相信他死了更不願意我來麻煩你!”
何澤啞口無言,卓蘇賠笑道:“阿宗,你這身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小綠出了什麼事情?”
鄭宗怒氣沖天,惡狠狠地瞪著何澤,“你沒事來招惹小綠幹嘛,你家那惡婆娘剛才借那個玲玲的手想殺死她,要不是我一直盯著,她今天就在東湖淹死了!”
何澤悚然一驚,“小綠有沒有事,她現在在哪?”
鄭宗怒吼一聲,一拳砸到他腹部,何澤冷汗淋漓蹲了下去,鄭宗作勢還要打,卓蘇擋在他面前,只得悻悻收手,喝道:“小綠是我老婆,你這混蛋給我離她遠點!”
何澤冷笑起來,“你騙財騙色,把她害成這樣,還好意思說是你老婆,沒種的東西!”
鄭宗又撲了上來,卓然坐到沙發上拊掌大笑,“好久沒看過公雞打架,真是過癮,阿蘇,你別擋在中間,讓他們倆打個夠!”
鄭宗回頭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坐下來,何澤拿熱毛巾擦去臉上的血跡,冷笑道:“鄭宗,我今天沒空理你,等我回去處理完家務事,過兩天再找你算帳,你要再敢動小綠可別怪我不客氣!”
“站住!”鄭宗怒吼道,“你把話說清楚,你憑什麼這樣關照小綠?”
“憑你哥臨死前要我照顧她!”何澤站在門口,沒有回頭。
“他真的是自殺?”鄭宗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馬上要結婚了,前幾天還喜氣洋洋地給我打電話,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會自殺!”
“所以你才這樣對小綠?”何澤踱到他面前,目光如冰刀霜劍,“就因為你這猜測,你就要把個無辜的女子害成這樣,你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你哥為什麼要把所有東西留給她,還在最後的時刻要我照顧她,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就沒有一點愧疚!”
鄭宗不敢看他的眼睛,喃喃道:“我只想知道真相,沒想到她真的是無辜的,她很淳樸,不是個貪財的人,只要有吃有穿,即使再辛苦也甘之如飴。她的過去很不堪,卻從來沒有放棄生活的夢想……”
何澤深深看了他一眼,掉頭就走,把他的囈語拋在腦後。
夢鄉的入口是什麼,是不是蜿蜒的山間小路,蒼翠欲滴的樹林,山澗叮咚而去的溪流,歡快的鳥鳴,還有小村上空裊裊炊煙。夢鄉的出口是什麼,是不是滿眼的白色,冷淡的,空空蕩蕩的,連生命的消逝都激不起半點浪花。
無數次徘徊在夢鄉,捨不得睜開雙眼,流浪已久,心也倦了,當水湧入口鼻中時,她只有一剎那的驚慌,下意識掙扎了一下,便放棄了求救,那一刻,她的心從未有過的平靜,朦朧中,彷彿看到奶奶微笑著向她招手,“娃娃,回去吧,不要這麼辛苦了!”
回去,當個好孩子,不吵著去山外讀書,再也不讀書,再也不讀書,跟阿孃阿妹一樣活下去,嫁人生子。
有田有地有房子,可以收鮮筍採蘑菇,可以種菜養豬,怎樣都會好,怎樣都能活。
回去,還可以回到阿孃懷裡盡情撒嬌,讓阿孃為自己扎漂亮的辮子,把所有沒來得及做的事情統統做一遍,或者什麼也不做,把“阿孃”兩個字痛痛快快叫一次,阿孃,阿孃,阿孃……
阿孃,你不要怪我,不是我的錯啊……
回不去了,我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