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放下手中的佛經,轉過身來。溫潤如玉的面上從眉弓處到下顎,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上面結了厚厚的痂還不曾脫落,可見當時下手時是多麼不留情。
但這些在顧翛看來,根本無損他的氣度,即使絕世的容貌沒有了,他依舊是他,還是那個在桃花煙霞之中,那一襲白衣飄逸如仙的男子。
“可要喝水?”寧溫站起身來,卻並不靠近。
顧翛點點頭,扯動背後的傷痕,顧翛卻“嘶”的一聲,蒼白的俊顏上眉頭擰起,這等形容若是讓旁人見了,定然連心肝都碎了,但寧溫卻不動聲色的倒了水,放在他嘴邊,“你且試試冷熱。”
寧溫感覺不到冷熱疼痛,只能憑著經驗大致上判斷水的溫度。
“我躺著沒法喝,我傷口疼。”顧翛幽怨的看著寧溫,可憐兮兮的模樣,加上弱弱的口吻,像極了撒嬌。
寧溫早已經不記得疼是什麼滋味了,只是判斷顧翛背後的傷算不得什麼,只是傷了皮肉不曾傷筋動骨,但轉念一想,也許顧翛從小被嬌養著,受不了疼,也是可能的,便也就遷就了他,伸手將顧翛的頭扶起來,把碗放在他唇邊,“冷熱如何?”
顧翛嗅著寧溫身上獨有的清爽氣息,幸福的抿了口水,是冷的,但無礙顧翛的心情。
喝著喝著,顧翛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一般人都會試好了溫度,才會端給病人,寧溫這樣的做法卻是有些奇怪,“你感覺不到溫度?”
寧溫身子僵了一下,是的,他感覺不到,然而,在這世上,也不是感覺不到所有溫度……
不用言語回答,顧翛從他細微的變化中,便已經確定了答案。
“也感覺不到疼痛,可是?”顧翛目光幽深,他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寧溫劃破自己的臉,那麼深的傷口,卻絲毫沒有普通人的正常反應,腳底板上磨破潰爛,顧翛給他清理的時候,也是沒有絲毫反應。
當時寧溫雖然被點了睡穴,但睡夢中,遇到疼痛也有反射性的動作,可他沒有。
“你這傷也並無大礙,熱也退了。”寧溫不曾回答,慢慢的將顧翛放在了榻上,然後繼續坐在幾前看佛經。
顧翛悶悶的道,“我疼。你與我說說話吧,要不念佛經也行。”
寧溫靜靜的看了顧翛一眼,竟果真捧著經書唸了起來。
溫潤如水般的聲音,猶如暖風拂過,有一種特別的安定感覺。
外面大雨瓢潑,屋內燈下誦禪,顧翛靜靜的看著寧溫修長身姿,側臉。脖頸還有腰背,無一處不是優美的線條,顧翛瞬也不瞬的盯著燈下那人,剎那間永遠。
這樣平靜的場面持續了一會,顧翛忽然想到,寧溫既然感覺不到溫度,那麼自己昏睡的這幾日,那隻手是誰的?
顧翛起身下榻,走到寧溫面前跪坐下來,拉起他手放在自己額頭上,“我覺得自己還燒著呢。”
寧溫琉璃般的眼眸看著顧翛,看得他心裡發虛,有些後悔自己為何不直接詢問,而是用這種法子試探,寧溫是個聰明的人,自己這點小心思,怕是一眼就能被他識破。
“你感覺到我的體溫,是否?”現在問,應該不晚吧。
寧溫收回手,淡淡的嗯了一聲。許多年前,他也能感覺到白蘇的體溫,他就像是常年活在黑暗地獄中的人,一旦發現那點光明和溫暖,便不顧一切的靠近,這一次,他不能如此放任自己。
後續之桃花業障12
“這個給你。”顧翛把手腕上一隻小葉紫檀的佛珠取了下來,放到几上,“這是福緣大師開光的佛珠,放在我這裡許久,我卻從來不曾戴過,這次進京,不知為何我卻想著將它給帶上,既然冥冥之中註定,便將它送與你了。”
顧翛這些話半真半假,他有這佛珠許久是真,不喜戴也是真,只是,此次能想到把它帶出來卻是有目的的,便是要將它送給寧溫。
顧翛也不知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它不能幫他得到寧溫,也沒有任何益處,只是想這麼做而已。
“這佛珠是福緣大師贈與施主,施主還是好好儲存吧,貧僧不能受。”寧溫並不接,起身雙手合十給顧翛行了個佛禮,“施主淨心修養,夜已深,貧僧告辭。”
一襲灰衣僧袍,寧溫卻習慣性的輕甩廣袖,身姿飄逸俊偉,清爽的氣息中隱帶檀香味,不經意的便飄至顧翛鼻端。
“不要走。”顧翛不自覺的便急急說出口。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說出帶有乞求的話語,但凡是第一次,哪怕是這等小事,都是無比的艱難。
寧溫竟是連步子亦未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