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時得知此事,我們恐怕也無緣做母子,可如今我確是捨不得任何人傷害你。你父親成全了我們母子,可我為何如此怨恨他?不能釋懷?”
白蘇明白,他們都是為了她好,用隱瞞給她一個安寧的天空。
如果白蘇再糊塗些,卻也是幸福而又圓滿的,只是,她並非是個常常犯糊塗的人。
“兒子。”白蘇抱著顧翛喃喃自語,“如果你父親想瞞著我,應當是能做到的吧?”
在這件事情上,縱觀顧連州的做法,實在是很不符合他的性格,他這個人向來都是認定一個目標,然後將事情做到極致,可眼下這樁事,他處理的很是矛盾,剛剛開始似乎是想要瞞著她的,可後來又放任事情發展了。
那段時間,顧風華叛亂,無論顧連州選擇哪一方,都避免不了血親反目的局面,對此他依舊冷靜無比,然而在面對媯芷和自己的大子,他亂了。
一切的平靜,不過是長久習慣的偽裝。
白蘇是明白顧連州心境的,可她依舊無法釋懷,依舊無法容忍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媯芷的性命之上,縱然,在媯芷看來,生命便如浮雲,無足輕重。
所以白蘇還是選擇去姜國,那裡距離滇南叢林更近一些。媯芷和燭武是在那裡相識,除了燭武的陵墓之外,白蘇想不到她還能去哪裡,媯芷的一生都很單調,總結起來便就是叢林試煉和返京做隱在暗中的巫首,後來做了皇巫。
在此之前,白蘇都是命舉善堂三日一次的給她稟報顧連州的情況,近來密信已經積下一摞,她卻一封也沒有看過。
在石城又停留了大半個月,等待尚京舉善堂和主宅的所有劍客到達附近的官道,白蘇這邊才收拾出發。
特製的舒適馬車裡,白蘇抱著顧翛餵奶,輕輕的拍著他,隔花掩霧的眼眸第一次流露出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千餘劍客,竟然沒有媯芷一個人能令她安心。
“兒子,我們娘倆的命,可都是她給的呢。”白蘇看著小傢伙一動一動的包子臉,心情稍微順暢了些。
“小姐,為何不緩緩再走呢,小主子可還沒有滿月呢,這一路奔波可能受得了?”十二擔憂的看著顧翛白白嫩嫩的小臉。
白蘇輕輕一笑,他是巫命護養出來的孩子,一般的孩子哪能同他比?
顧翛吃了一會兒,便呼呼大睡,馬車上甚是舒服,一點也不顛簸,顧翛被放在塌前的搖籃裡,搖籃是白蘇令匠者特別制的,能夠固定住,不過白蘇平常更喜歡抱著他,又溫暖又安心。
一路越向南走,越發暖和,一行人倒像是遊山玩水般。
顧翛剛剛睡下,馬車微微一頓,十三飛快的爬了上來,在榻前坐定後,便道,“小姐,前方還有五里便到秦川了,我們在秦川也開有客棧,住那裡吧?”
一路上雖也愜意,卻沒有在安安穩穩的榻上睡過一覺,十三很擔心白蘇的身體受不了,畢竟半個月前才剛剛吐過血。
“不用了,趕快到姜國吧。”白蘇垂眸看著顧翛的睡顏,神情安詳。
“是。”十三一如往常,只給建議,絕不詢問白蘇心裡怎麼想。
“香蓉,你怨我嗎?”白蘇忽然問道。
正在一邊給顧翛做衣服的香蓉,微微一怔,不禁問道,“奴婢為何要怨您?”
“你不是愛慕固嗎?他是顧連州的暗衛,你卻只能因著我,與他每每錯過。”白蘇緩緩道。言語中“顧連州”三個字狠狠刺痛了她自己的心。
這幾日,她的夢越來越多,夢裡反反覆覆都是在那片如紫霞絢爛的林子中,他拂下一身花瓣,一雙墨玉眼凝著她,用清朗的聲音道:在下顧連州。
香蓉笑道,“您不提起,奴婢都快忘了這事情呢,情分這事兒一旦久久沒有著落,也就淡忘了。”
香蓉的聲音讓白蘇回過神來,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是嗎,原來記性好,也並非全然都是好事,我原本以為是老天賞飯吃,卻不想也是磨人。”
白蘇的記性一向好,每一件小小的細節都不會忘記,所以但凡感情,也都比常人記得時間更久一些。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白蘇聲音微顫。
香蓉和十三詫異的看著她,因她一直斂著眉目,也看不出究竟是何神情,可是她們兩人都清楚的明白,用“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這句話來形容白蘇和顧連州,實在很是貼切。
用情太深,感情無法長久,聰明太過,反而會被傷害。果然,感情之事,還是要糊塗一些的。
白蘇說出這句話,就連一向八面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