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定山點頭道:“戲臺子塌了是事實,但是全塌跟只塌一角,六十七人受傷跟幾個人受驚嚇回家路滑摔了,後果截然不同。”
賀氏心說:孺子可教。
曲定林道:“我爺爺開族會,會教著全族人說法一致。”
賀氏點頭接著道:“你家門前的雨棚子立刻重搭起來,戲班子請回來,今後六天只要不下雨,晚上就要唱戲,還要知會鄰村的人,來的人越多越好,造成從未出過事故的場面。”
她偏要反其道行之,讓曲家村比沒事故前更加熱鬧。
曲定山兄弟聽得目瞪口呆,心裡卻直覺這是最好證明曲族昨晚沒有發生大事故的辦法。
門外傳來李雲霄喜悅的尖叫聲,“我要去看戲!”
李晶晶擰了李雲霄屁股一下,在他耳邊道:“你昨個哭得滿臉是淚像花貓,今個看戲還去?”
李雲霄捂著屁股跑開,似想起什麼,胖呼呼的小臉立刻晴轉陰,朝李晶晶吐吐舌頭道:“我是被雷聲嚇著了。好大的雷。”
李晶晶怕李雲霄出去瞎說話壞了曲族的大事,招手喊李去病帶著他去院子外面玩。
曲氏問道:“昨個外村來了幾十人,小桔村、芒草村、河洞村、陳家村的人都有。這些人回去肯定會跟村裡人傳話,今晚還會有人來看戲嗎?”
曲定林道:“珠姑姑,您放心,肯定會有人來瞧咱們曲族的熱鬧,不過那些人是來看咱們的笑話。”
昨晚事故發生之後,有幾個外村人立刻露出醜陋的嘴臉,諷刺挖苦曲族風水差,根本就出不了秀才,曲族的人永遠都是賤籍。
章節、32 官差微服訪曲家村
賀氏望向曲定山,定定的道:“你岳父是捕快,跟縣令肯定關係相熟。你去縣城,由你岳父帶著立刻求見縣令,將族裡的事全盤托出。只要縣令願意拖延潭州官差兩天,此事便能徹底瞞過去。”
兩兄弟深以為然。
賀氏囑咐道:“族裡的學堂明個不能停課。五個腳骨斷裂的老人暫時送到外村姻親,曲表兄郎中就到外地訪友幾天,等風頭過了回來。”
曲定林兄弟能在縣試排名前三,都有個好腦子,將賀氏的話都記下,拿了李晶晶的藥,回到家裡找老族長商議。
沉寂的村口突然間響起鑼聲,老族長在祠堂裡給全族人開了個簡短卻決定著曲族命運的會。
老族長鏗鏹有力的話像雷一樣擊入每個曲族人的腦海裡,“如果我族的七個秀才功名被奪,瀏陽縣令被免,那麼學堂會關閉,今後我族休想再出一個秀才,我族人永遠都是賤籍,被鄰村的人瞧不起。”
散了會曲族的成年男子就火速老族長家門口集合,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將雨棚子搭起來,這回十分的結實,中間的柱樑用了三根木頭,牢牢的釘在地下。
曲定山換了衣衫帶著堂客柳氏坐著驢車去了縣城岳父家。
曲定林帶著李去病到外村給四位傷者送藥。
曲族的十幾個堂客打著串親戚的晃子回鄰村的孃家,把曲族晚上有花鼓戲看的事傳開。
曲氏去轉了一圈回來講了所見所聞,賀氏點頭道:“只要縣令同意聯手,成敗就在潭州府官差來查案的那一天。”
曲氏心裡懸著事,煮米飯放多了水,成了稠米粥。
曲快手、曲長久、曲多搭完了雨棚子,出了一身臭汗,回到家裡見堂屋八仙桌上擺著粥菜,坐下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從臥室方向傳來女人嘔吐的聲音,曲快手聽著是鄧氏,虎眼一瞪,心說難道堂客也懷上了,這簡直不可能。
曲快手放下碗筷快步走進大門敞開的臥室,見鄧氏坐在床上,右腳脫了鞋襪搭在長條凳上,小鄧氏正在用棉布蘸著黑呼呼的藥膏往她腳踝上塗抹。
鄧氏眼睛一瞧到黑呼呼的藥膏,就張嘴乾嘔,見著曲快手,有些尷尬道:“妹妹見我跟兒媳婦都病著做不了飯,特意送來飯菜。我想腳快點好明個能做活,就跟她要了些藥膏。她倒是給了,就是說我不識貨。”
“你確實不識貨。”曲快手曾在縣衙當過劊子手,多少懂些律法,昨晚也是一夜未眠。
他怕鄧氏擔憂,還沒將事故的後果告訴她。
鄧氏病著不能出去,以為雨棚子塌了傷了六十七人,責任都在老族長家,並不知道兒孫也被牽連其中,將被革去功名
曲快手叫小鄧氏出去,親自給鄧氏塗藥膏,低聲道:“老族長一家都以為藥膏是藥道長制的,說是拇指大的小瓶藥膏就能賣一百個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