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多磕頭”的六字箴言表現得淋漓盡致,就連順治一向倚重的索尼也是如此。
就在這一片“奴才無能,罪該萬死”的磕頭聲中,有著滿洲第一勇士之稱的鰲拜卻率先發出了不同的聲音,其他權貴們也毫不猶豫的進入了靜止的狀態。
“皇上,如今咱們大清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江浙淪入敵手,財政上此消彼長,已然入不敷出。八旗軍和綠營精銳在這幾年也損失良多,如今各旗士氣低落,實在不宜出兵啊。”
鰲拜的諫言立刻引起了其他的權貴的附和,只有濟度還在怒不可遏的唾罵這些權貴為懦夫,並向順治一再表示希望領大軍出征,為父報仇。然而,順治聽到了鰲拜的話,卻彷彿如洩了氣的氣球一般,因為他很清楚,鰲拜說的都是真的!
“今國家所最急者,財也。歲入千八百一十四萬有奇,歲出二千二百六十一萬有奇,出浮於入者四百四十七萬。國用所以不足,皆由養兵。”
這是史上在永九年時工科給事中王命嶽的奏本中提及的問題。那時候,李定國慘敗於新會,已經退回到廣西;劉文秀則兵敗常德;而鄭成功更是還遠沒有組建起南京之戰的大軍。而滿清在那時,江浙尚在,每年幾百萬兩的歲入,卻依舊有著高達四百四十七萬兩的財政赤字,現在江浙丟失,尤其是浙東和江西,更是在去年就已經沒了,現在包括南京和蘇松常鎮及杭嘉湖全面落入陳文之手,滿清雖然養兵的費用大幅度減少,但是歲入也大幅度下降。
俗話說,兵無糧則散,戰爭打的不光是軍隊的戰鬥力,糧草更是極為重要。現在財政吃緊,沿途劫掠,以戰養戰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地利盡失,八旗內部士氣低落,而且更重要的還是,八旗軍的兵力的銳減,現在即便是想要勞師遠征也是難以做到的。
“前年,四省會剿,杭州駐防八旗連同石廷柱率領的漢軍八旗,八千大軍慘敗於金華,僥倖逃回的不到兩千人;去年,四明湖一戰,滿洲、蒙古、漢軍八旗各兩千兵馬出戰,逃回杭州的不過兩千餘人,其中主要還是蒙古八旗,而洪承疇那個奴才部署的進攻玉山,更是以慘敗收場,數萬北方綠營組建的東南經標覆沒;而到了今年,杭州、南京兩戰皆敗,更有海寇入侵,江南江寧左翼四旗……”
“夠了!”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鰲拜詳細計算兵力損失的資料猶如水草一般將他拉向溺水而死的邊緣。
這筆賬他也不是沒有算過,自陳文崛起,從北方抽調南下的綠營損失不下六萬,如今各地綠營的老兵數量已經只能勉強支撐各地防務了,而且還是在沒有大亂子的情況下,幾年內再無從抽調。
八旗軍方面,漢軍八旗前後損失近一萬八千大軍,其中有陳漢軍,也有新漢軍,但數量實在過於巨大,已經將近於漢軍八旗總數的三分之一了;相較之下,蒙古八旗的損失較少,騎兵撤出戰場速度更快,但是根據統計,也有上萬的蒙古八旗葬身江浙;當然,對滿清而言,前兩者皆是附庸軍,心疼程度有限,可是滿洲八旗在前後三戰當中也損失了不下萬人,這對於只有不到五萬丁的滿洲族群而言可以說是毀天滅地般的打擊,根本承受不了。
這還只是陳文,這兩年雖然滿清最主要的對手就是陳文,但孫可望、李定國和鄭成功也沒有閒著,現在的滿清已經連外強中乾都說不上了,距離徹底毀滅只剩下一步之遙了!
兵力損失、財政入不敷出都是大問題,但更大的問題在於人心的向被。
滿清入關,打出的旗號是為崇禎報仇,以軍事上打擊了北方士紳地主的公敵,厲行拷掠的大順軍,再加上這些年積累起來的巨大威懾力,這是他們贏得北方地主階級支援的主要原因,甚至就連南下時的摧枯拉朽也多以得益於此。
但是現在,隨著軍事力量的大幅度衰退,以及八旗軍的威懾力的降低,他們終究是異族,是蠻夷,只要陳文肯表現出對士紳階級的些許善意,其中很多人都免不了要突然回想起那個名為夷夏之防的理念出來。到時候,北方烽火遍地,陳文趁勢北上,滿清的覆滅也就可以用日這個單位來計算了。
這絕非是危言聳聽,濟爾哈朗的死訊傳來,朝中的一些文官便打出了丁憂的旗號,不是父死,就是母亡,更有直接掛印而去的,連致世的賞賜都不要了。來都是“家貧出孝子,國難見忠臣”,現在到好,北京城的坊間已經有段子了,說是我大清,如今是“國難出孝子,家貧見忠臣”,正好給反了過來。
戲言,但卻將末世氣象展現給了更多人。雖然這等現象還不夠普遍,主要還是集中在這幾年因通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