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競之心嗎?”
說是爭競之心,其實還不如說陳文所問的是輕視之念。人與人之間,即便是再遲鈍的,這十幾二十年下來也總能感受明白對方是如何看待自身的。可是據陳文所知,周家的男女老少對這個女子都是愛護有加。
周敬亭如此,倒也正常。親妹妹,況且周敬亭那個人本就是個極為護犢子的傢伙。當初清軍在明軍的兵鋒下撤出金華,大肆放火焚燒城內宅院、房屋,以免為明軍所利用,周敬亭當初就因為這個才加入到明軍之中的。
陳文記得很清楚,因為此事,周敬亭對朱之錫頗為怨恨,甚至一度認定是朱之錫背信棄義想要借清軍之手殺他。後來隨著明軍的連戰連捷,陳文先後抓到了馬進寶和張國勳,這兩個當事人都把責任推卸到了對方的身上,卻都提及到當時李之芳和朱之錫是持反對態度的。這樁公案已變得如羅生門一般,不過周敬亭對於朱之錫的恨意卻並沒有絲毫削減,哪怕這還是已經基本上可以排除了朱之錫作為主謀的嫌疑的情況下。
至於原因,很簡單,他們家的老宅子毀了,家裡的一些上了歲數,看著他長大的僕人死於火中,就連他也差點兒沒能倖免。滿清的官員既然能夠視士人如草芥,那麼他調過來反抗滿清的統治也就順理成章了。
由此一看,視家族重如泰山般的周敬亭像昨天那樣因為一句話而差點兒向陳文動手其實也沒什麼不正常的,那畢竟是他的親妹妹。
即便不提周敬亭,根據陳文的情報也無不顯示如此,甚至周家小妹的那位大伯的兩個兒子前不久還一度因為有個文官訓練班的同窗在食鋪裡喝了點酒說了句關於他們這個表妹的渾話,結果就遭到了這兩個傢伙的公然毆打,連那個引出話的人都沒有放過。
如果說,周家小妹因為讀書的才能而輕視了她的這兩個堂兄以及兄長的話,周敬亭還好,陳文卻是根本不會相信她的那兩個一向膽小怕事的堂兄會反應如此激烈,十有**還是應該回到家中窩裡橫去。
“說沒有,那是欺人之談。妾身少時也曾想過,可是想來想去,又能如何。妾身既是女兒身,指望能夠狀元及第也是枉然。有這時間,孝敬父母,和睦兄弟姊妹,做好一個女子應該做好的事情,遠比自怨自艾或是怨天尤人要強得多。”
一口氣將積壓在心頭多年的話語說出來,周家小妹瞬間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而她迎來的更是陳文的拊掌而贊。
“周小娘子能有此悟,已遠勝多少鬚眉。便是在下,也多有不及。”
“侯爺謬讚,只是妾身在閨中的一點兒胡思亂想罷了。”
“周小娘子不必過謙。”
確實不必過謙,一直以來,為了能夠團結更多人,為了能夠讓中國不至在這場浩劫中受損過多元氣,甚至有時僅僅是為了身後名,他委曲求全,顧慮良多,反倒是將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放在了次要的位置上。
現如今,滿清雖然在永六年和今年連番受挫,但是總體的實力卻依舊處於壓倒性的優勢。此番洪承疇組織四省會剿,其實也並非是盡東南四省之全力,更多的還是處於全域性的考量才決定了以漢軍八旗和錢塘水師盤活全域性,儘快消滅掉浙江明軍。否則的話,只是單純的耗下去,滿清的勝算反倒是要更高一些。
今時今日,四省會剿結束,東南戰局攻守異勢,滿清在東南和西南兩線戰場皆處於被動的局面,遠比史上要強上太多。此間正該是英雄奮起之時,若還是像曾經那般顧及著這方面的影響,顧及著那方面的看法,束手束腳下去,何時才能消滅滿清這個大敵。
“周小娘子說的沒錯,什麼時候,就該竭盡全力的做什麼事情,想得太多了反倒是把自身困在了原地。”
心中的鬱結一開,陳文的目光也不由得熾熱了幾分,驚得那女子不由得後退了半步。
“侯爺約妾身來此,只是為了回答妾身那一次的問題嗎?”
西峰寺位於西峰山之背,在金華府,此處是香火極為鼎盛的所在,甚至由於寺後的亂葬崗的緣故,這裡或多或少的透著些陰森,就連和尚都沒幾個了。往日若是進香,周家多是會去天寧萬壽寺,斷不會來此處的。
這個問題,其實周家小妹很早就想要相詢,只是沒來得及罷了。此刻陳文的目光中透著的那股熱浪讓她頗為害怕,正好把問題抬出來,也好轉移下話題。
聽到面前的女子有此一問,陳文嘆了口氣,剛剛他似乎確實有點過分了。至少在現在這個時代,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願意來赴約,確實可以理解為對一些事情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這年頭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