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比起滿清如今的這般龐然大物,卻還是顯得很是弱小。況且這裡畢竟是江西,而不是甘陝的老家,淪為異鄉之鬼的恐懼也促使著一些俘虜對儘快回鄉有著極大的誘惑。
不過,當聽到這句“但是”的時候,他們的心立刻便再度吊了起來。
所幸,這個監軍官並沒有說出什麼讓他們繼續惶恐下去的話語,只是表示如果離開,身上需紋上一處標記,如果再敢為韃子做事,抓到了只有一個死字,絕不姑息。
這個條件合情合理,眾人不由得心中大定,對上明軍,尤其是這個監軍官自然也是倍加殷勤,盼著這位“掛致果副尉銜”的“大帥”能夠在陳文那裡多說幾句好話。雖然他們也弄不明白,這個勞什子的“致果副尉”到底是什麼。
底層計程車卒被關押在空地上喝風,廣信府城中被俘的那些滿清官員卻在洪承疇的行轅中一個個的等著陳文傳喚。
江西布政使黃志遴。
廣信知府黃中通。
興安知縣吳弘道。
經標前鎮提督白廣恩。
大內侍衛,左蝦營指揮張大元。
……
南昌幕府的文官和經略標營、江西提標、九江鎮標的一眾綠營軍官大多都被明軍擒獲並甄別了出來。只不過,什麼白廣恩,什麼黃志遴,他一星半點兒的興致也無。因為這些人魔狗樣的滿清大官兒跟洪承疇相比,連個屁都算不上。
這一點,從官職的長度上就能看出來,太保兼太子太師,經略江南、江西、浙江、福建四省,總督軍務兼理糧餉,大學士洪承疇。這一個人的官職長度比好幾個高官大將都長,哪怕是對史一無所知的大抵都會明白這位洪亨九先生才是陳文此戰最大的收穫。
“洪先生,去歲今載,兩度逼我過甚,可否有過快意之感?”
病的都已經坐不起來的洪承疇自從被明軍拖進來就癱在了地上,除了唿吸吹起的那些許塵土還能勉強證明這是個活物外,我大清入關的第一功臣如今卻跟個死屍一般,對於陳文的問話連點兒反應都沒有。
然而,對於陳文而言,繼前任浙閩總督陳錦之後,他再一次擊敗了大敵,尤其是還是洪承疇這樣十有**還是畢生最強的敵手,就算是在地上挺屍也沒用。
“我聽說,這位張侍衛,好像挺瞧不起你的,反倒是那個王侍衛一向的跪舔您老人家,這回怎麼不見他仗劍護衛於側呢。”
張大元和王輔臣都是順治安排護衛洪承疇的大內侍衛,事實上也隱含著一層監視的意味。張大元依仗著有順治做後臺,平日裡對洪承疇也就是那麼回事兒,而王輔臣雖說同是大內侍衛,卻是個流寇出身,早年被洪承疇整得早已畏懼萬分,伺候起來自然是倍加用心。然而,當洪承疇的雄偉身姿被陳文徹底擊垮,這份敬畏也同時就隨之破碎了。
明軍殺傷城頭,王輔臣和張大元護衛其下了城牆。誰知道剛一下城,斜拉拉的衝出了一小隊的明軍,張大元護衛著洪承疇奮起反抗,王輔臣卻挾持了洪承疇為人質,結果被遠處的一個明軍弓箭手一箭洞穿了頭顱,當時就死挺了。
洪承疇已經沒有動靜,大抵是看慣了這等背叛,亦或是根本沒有什麼氣力再去為這麼個叛徒說些什麼,依舊躺在地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喘著氣,就像是一隻死狗一般。
“有道是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假呂布,帶著這外號出來混得,福臨小二也把他放你身邊,我陳文真不知道他是無知啊,還是恨不得你早死。”
言語上的譏諷,對洪承疇已經沒有太大的效果了,不過提到了順治,忠君的思想似乎起了些作用,洪承疇也總算是有了反應,微微一動,卻也並沒有說出什麼。
有反應就行。
陳文哈哈一笑,繼而對吳登科說道:“吳兄弟,我記得當年在大蘭山上,你好像提過一個想法,當時還被大夥笑話是痴人說夢,是吧。”
端坐於帳內,吳登科卻早把這檔子事情忘了個一乾二淨,反倒是另一個大蘭山出身的武將卻還依稀記得。
“末將記得,吳帥當年說過,要問問洪承疇當初降韃子,是不是因為韃子太后和他睡了一覺。”
此言一出,行轅的大廳內登時便是鬨堂大笑,反倒是吳登科卻還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已經完完全全看不到當年的那個莽漢子的模樣了。
“吳兄弟既然不好意思,那本帥就替你問問。”說著,陳文便走到了洪承疇身前,蹲下了身子,揪著那花白稀鬆的辮子一把就將洪承疇的腦袋提了起來,來了個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