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暢談了一番,羅倫便去休息,到了第二天便乘船返回鄖陽府。羅倫上船,三譚也離開了成都,臨行前,譚文的當頭棒喝,譚詣和譚弘也是一副受教的模樣,但是等譚文帶著親兵策馬北上,分地在成都南面的他們也換做了一臉的不屑。
“大哥就是讀書讀太多了,腦子都讀壞了。齊王連戰連捷,在重兵雲集的江浙隻手打出了一片天地,乃是當世英雄。別的不說,現在韃子的頹勢也都是人家一手打出來的,就憑今上那個韃子一來就跑得老遠,連老婆孩子都顧不上的,怎麼去比,拿什麼去比。”
“兄長言之有理啊,就說咱們兄弟,為朝廷守衛川東,一邊防著韃子,一邊還要防著流寇,朝廷那邊可從沒給過錢糧,還是齊王殿下厚道,開拓四川,錢糧、種子、耕牛、農具,要什麼給什麼,都是白送的,朝廷有過這般厚道?”
三譚各懷心思,羅倫卻早已離去,對此也僅僅是稍稍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罷了。但是,等他一路順流而下,抵達奉節的時候,新任川鄂督師毛登壽依舊是不肯見他,但是從督師行轅裡卻還是傳來了一個新的情報永曆朝廷有心思開科取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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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這次開科取士,來的人只怕是一如上次那般,不會太多啊。”
永曆十二年,永曆朝廷開始討論開科取士的問題,不過對於滿清,科舉已經舉行了多次,今年也正是科考的年月,若非是吳三桂叛亂,春闈也不會延期到下半年這麼奇葩。
奈何,上一屆科考,也就是順治十二年,陳文於那一年在浙江和江南兩蹶名王,天下為之震動,滿清科考的參與人數銳減,包括後來他們滅國朝鮮後的恩科也是人可羅雀,若非朝鮮人補了進來,再加上八旗士子參考,弄不好連那三百人都湊不齊了。
江浙文風濃厚,士人的數量本就遠超他地,滿清丟了那裡,佔領區的舉人數量本就是大比例降低。別人不提,今年是順治十五年,歷史上本年度的狀元孫承恩就是蘇州人士,早在一年多之前就已經透過了文官訓練班的考核,現在正在長沙府的湘潭縣擔任縣丞,協助本地的知縣,順治十八年的狀元鎮江府溧陽縣的馬世俊料理本縣事務。
“洗心,你還有心思關心這個啊。這次回來向朝廷覆命,特地約你出來,就是告訴你,你統領的那支新軍,武器裝備的補充已經被寧完我排到了最後,照著現在的速度,還是多指望下從泰西、澳門乃至江浙的走私吧。”
第八十五章 爭論
永曆十二年十月,清廷因吳三桂叛亂而暫緩的順治十五年春闈開場,或許是由於新軍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此番比之順治十二年的春闈和順治十四年的恩科的參與人數都要多上一些。
“朝廷手裡面就三個半省,也要開科取士,他們往哪安插那些新科進士?”
清廷幾經慘敗,但至今還控制著陝西、山西、直隸、山東、河南、南高麗、北高麗以及淮南這七個半省的地盤。而如今南明實力最為雄厚的藩鎮江浙明軍也有浙江、江西、廣東、湖南、湖北以及大半的福建和南直隸、小半的廣西這不下六個半省的控制區。
相比這兩個巨無霸一般的存在,永曆朝廷手裡只有雲南、貴州、四川以及半個廣西而已,其中還多是軍閥割據、土司遍地且產出極為有限的所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清廷開科取士,已有多年的傳統,從滿漢分科,到現在八旗、漢人以及朝鮮人同科舉試,制度上已經成型,而且以著北朝之姿,士人數量也足以支撐。而江浙明軍那邊,士人數量冠絕天下,雖無科舉,但文官訓練班的體制執行多年,讀書人經過專業培訓和考核之後到各府縣任職,也是一條出路。反倒是永曆朝廷,控制區太小,士人太少,科舉之後更存在無處安插的問題,執行了兩百多年的制度無處使用,卻是最不可能發生的。
“這事情,成不了。朝廷開科取士,參與人數不提,朝中多有非科舉出身的官員,地方上的藩鎮也不可能容忍行政權和財權的丟失。”
“大王,晉王尚在,這恐怕不太好說吧。”
宣教司既是江浙明軍的喉舌機構,也兼顧了童子軍學堂、南京大學堂的管理工作。永曆朝廷開科取士,對士人的號召力肯定要比文官訓練班要大,這是千年以降的傳統,是約定成俗的慣例,周敬亭既然掌控喉舌,自然要在這事情上面多做考量,以便於將損失最小化。
然而,聽了李定國的名字,陳文卻是搖了搖頭,繼而對周敬亭說道:“恰恰正是因為晉王,那些藩鎮才更不會讓朝廷派遣的官員染指地方利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