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皇后擺了擺手:“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便不會反悔,聽我把話說完。”看著對面帝王裝束神情淡漠之人,語重心長,微微倦乏,“這世上做母親的人,不管是貴為皇后,還是身為平民,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過得美滿幸福,只要是他喜歡的人,但凡品行端正,身家清白,我也認了。我也不是對你有什麼成見,聽阿焰說你不得已才扮作男子,一直小心翼翼,過得辛苦,以前那些從天京過來的傳聞我也沒怎麼信,但你相信想,我頭回見你,你就跟別的男子糾纏不清;這第二次見,你又刺了阿焰一劍,你說,你叫我怎麼對你喜歡得起來,怎麼放心把我兒交到你手裡?”
“娘,都過去了……”
“阿焰你別插嘴。”柳皇后輕叱一聲,眼神變利,直視著秦驚羽,“希望你能夠體會一名母親的心,我現在就要你一句話,一個承諾,阿焰為你付出這樣多,做了這樣多,你須得答應我,今後好好對他,絕無二心。”
秦驚羽抿著唇,想來想去,自己也就是在蒼岐皇宮中與葉霽風有過往來,要不就是程十三,或許是恰好被這柳皇后看到,所以對自己心懷不滿。
說來,也確是自己有過在先,怪不得誰。
“驚羽,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剛才的話,你可願意?”柳皇后眯起眼,收起之前的嚴厲,換上淡淡笑意,“關愛他,理解他,體諒他,信任他……你做得到嗎?”
她敢說,這母子倆的性子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而她,偏偏總是吃軟不吃硬。
面對這樣一位神情殷切言笑晏晏的長輩,拒絕的話自然很難說出口,何況,她想不出好的理由來拒絕,特別是看到她身邊那人清澈期冀的眼神,更是沒法搖頭。
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秦驚羽嘆息,點頭:“我……盡我所能。”
柳皇后輕舒一口氣,更瞥見蕭焰暗暗投來的感激之色,端起放在案几上的茶,笑容加深,一口飲盡。
秦驚羽看著她的動作,忽而有絲醒悟,暗地懊惱。
媳婦茶……自己好端端地做什麼不好,非要去倒杯茶,巴巴趕著要去當人媳婦兒不是?
柳皇后放下茶杯,又細問了幾句蕭焰的傷勢,言語間對她倒有幾分讚賞,大抵是覺得她地位尊貴,卻捨得放下身段來做這照顧人的事情,此番心意,實屬不易。
其實這有何難,想當初,當初……忽一愣神,方才腦中一閃而過的,竟不是在雪原山洞裡照料他的景象,而是在另外一處全然陌生之所——又是木床,又是竹凳的,窗臺上還曬著魚乾之類的物事,但她確定這輩子沒去過這樣的地方啊!
揉了揉額頭,聽得柳皇后正肅容道:“小風和容容呢?他們還是這軍營裡?”
蕭焰點頭:“正是。”
柳皇后淡眉蹙起:“小風並不知情,而容容這丫頭,也太不知好歹了些。這事你就別管了,交給我來處理。”
秦驚羽收起思緒,瞧著她的神色,似乎對這位兒媳兼乾女兒隱有不滿,卻也不好說什麼,正好聽得外間腳步聲,有人輕咦一聲道:“怎麼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人?”
她聽出是銀翼的聲音,生怕他跟南越諸將言語不合起衝突,趕緊站起:“銀翼來了,我出去下。”丟下一句即是匆匆出門去。
“銀翼?”柳皇后不解喃道。
“是他以前的名字……”
銀翼站在門外廊前,身後不遠是一干西烈親衛,壓根不理那門口一大幫子人,只碧眸微眯盯著她:“你找我?”
秦驚羽點點頭,拉他到一邊:“虎嘯崖駐地那邊都清理完畢了?”
“嗯,留了幾頂營帳,其餘都撤走了,我現在手裡就這幾千兵力,你若是反悔,也來不及了。”
難得聽他說出句玩笑話,秦驚羽笑了笑:“倒是,如果這時候蕭冥殺個回馬槍,我們就全軍覆沒了。”
銀翼冷哼:“只怕他再沒這個機會了。”
秦驚羽挑眉:“什麼意思?”
銀翼張了張嘴,正要說話,秦驚羽聽得背後聲響,一把按住他:“等下再說!”
回過頭來,柳皇后已經立在門口,目不轉睛看著銀翼,嘴唇嚅囁著,神情微微激動:“你……就是紫煙妹妹的孩子?”
銀翼疑惑瞥去一眼,低聲朝旁詢問:“這是誰?”
“蕭焰的娘。”
“倒真熱鬧,一個個都跑來了。”
兩人自顧自說話,柳皇后慢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