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點不掛念,那肯定是假話,但她已經顧不得這些,眼見風離城步步接近,尤其聽得那轟隆一聲,城門大開,一騎斬風劈霧而出,大隊人馬緊隨其後,歡呼聲中,那醇厚朗笑清晰傳來。
“你終於還是回來!”
她的心,微微一沉。
側頭督了銀翼一眼,也終於明白他出門時那聲低嘆為何。
他是想提醒她,風離城不僅是可以棲息歇腳的後盾,還是個處境尷尬之地,因為,她那名義上的未婚夫,還在那裡。
自那封信後,她沒再收取關於雷牧歌的任何訊息,她原以為他已經悄然離開,卻沒想到,他竟會在此等候她的歸來——
他以為,她是歸來。
“恭喜啊,雷,你這小子不枉一番苦心,總算是等到了!”李一舟策馬上來,拍著雷牧歌的肩笑道。
“你們都在啊。”秦驚羽坐在馬上低喃。要她怎麼跟他們說,她不是歸來,只是路過。
不僅是雷牧歌,還有李一舟、楊崢、張義明,一個個奔上前來,下馬行禮。
“是啊,雷將軍他們在這裡等候多日,總算是把陛下等來了!”
“陛下不知,雷這幾日總說眼皮跳,心慌意亂的,我本是要去葫蘆谷研究瘴氣之毒,也只好先緩一緩,小心陪著他,既然陛下來了,我也就該功成身退了。”
“陛下一路車馬勞頓,城裡已經安排了酒宴,就等著給陛下接風呢!”
聽他們興高采烈,七嘴八舌說著,秦驚羽勉強笑了笑,翻身下馬,雷牧歌一個箭步搶上前來,替她挽住轡頭,將馬兒拉到一邊。
迎上他明亮喜悅的眼神,她不由得心底低嘆一聲,千迴百轉。
亂了,太亂了……
酒宴設在風離城最最有名的酒樓,兩月不見,這城裡街道整潔,秩序井然,過住路人衣著光鮮,眉目舒展,全無當初頹然之相。
看來楊崢這個城主當得不壞,為人處事的水準比起在暗夜門有過之而無不及,已經能獨自撐起一片天地。
秦驚羽一路暗自點頭,心頭微動,在進門前偷偷拉了楊崢一把。
“陛下?”楊崢詫異低問。
“若有門人結交奸人,放任惡賊,置弟兄生死大仇於不顧,依照本門規矩,當是如何懲罰?”她低聲問道。
楊崢微怔一下,喃道:“倒沒這一條,不過依照相近條例,該由執法弟子予以鞭笞之刑。”想想又補充句,“視情節輕重,三鞭起始,九鞭為限。”別看鞭數不多,那行刑的長鞭乃是牛筋製成,還生有倒刺,再加上那特地選出鐵面無似的執法者,一鞭下去便叫人皮開肉綻,生生暈厥。
秦驚羽低聲詛咒了句,楊崢沒聽太清楚,正欲詢問,卻見她已咧嘴一笑,跨進門去:“過些時日朕要回去天京,到時會提前通知你,你就跟朕一起吧。”
雷牧歌正好在門邊接應,一時聽得真切,劍眉皺起:“過些時日?陛下難道要在風離小住一陣?”
秦驚羽搖了搖頭,進去主位落座,銀翼自然是坐她身邊右側,雷牧歌則帶著一臉困惑坐在她左首方位。
眼見風離城中諸將都在,她笑了笑,舉起酒樽:“諸位辛苦了,這杯酒,該是朕來敬大家!幹!”
“謝陛下!”眾人齊齊端酒,高聲回應。
秦驚羽一口飲盡,放下酒樽,冷靜說道:“戰事雖告一段落,但朕暫不打算回國,而是與西烈皇帝陛下去趟北涼。”
碰的一聲,酒水灑出,雷牧歌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變了形。
“你們……什麼意思?”他不看她,眸光朝銀翼射過來,聲音壓低,同時壓抑住滿腔慍怒。
銀翼聳肩,低聲苦笑:“我只是有幸隨行,你該問她去。”
“那好,請問陛下,此去北涼所為何事?”雷牧歌拔高聲音,一宇一頓問出。
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之前的說笑聲碰杯聲消逝殆盡,靜寂得可怕。
這樣當眾質問不留情面,還是第一次。
終究,要去面對。
秦驚羽彈去衣袖上的酒漬,淡淡應道:“你該記得,朕在雪山時對那卓頓大祭師和巴桑族長許下的尋回聖水的承諾,雖然當時是迫於形勢,無奈答應,但君無戲言,朕一直都記得的。還有風如嶽,放虎歸山,後患無窮,當早做防備。”
“這只是藉口!”雷牧歌拳頭握緊,指節泛白,格格作響,“你以為我不知道麼,南越在調遣軍隊,意欲北上!”
“雷將軍!”楊崢與張義明見勢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