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方正君子,這面剛發誓娶雪瑩,那面就去搶女人,他到底要至我女兒於何地!”方老爺語氣十分強硬。
不打破沈懷瑜方正君子的形象,今天就別指望沈家認下這孩子。
有這麼自暴家醜的嗎?
面對方家父女異口同聲的質問,老太太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她使勁蹬了二老爺一眼,矢口否認道,“這純粹是子虛烏有,都是那楊家為詆譭三爺的清譽而製造的謠言。”這事兒早在大老爺去收屍時就封了口,不怕他去查,“三爺在女色上的確從沒犯過毛病!”
“那老太太的意思打算怎麼辦?”方老爺咄咄問道。
“嗯……”老太太低頭沉吟良久,道,“就按二太太的意思辦吧,到時候讓溫先生給看個日子,好好做一場法事,三爺泉下有知,應該知道二老爺二太太的一片心意,不會生氣的。”
這怎麼就成了自己的意思?
這可是要屠戮自己親兒子的屍體!
二太太想辯,細想一下,滴骨驗親的確是自己首先提出來的,老太太這話也沒毛病,一瞬間,心裡如翻倒了五味瓶,百味陳雜,她又低低地抽噎起來。
到底還是逃不過滴骨驗親!
方老爺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好吧……”
“什麼叫好吧。”大太太心裡卻更加不平,“說的好像方家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犀利的語氣中盡是挑剔。
“要滴骨驗證的也是你們,怕打擾三爺也是你們,我應承也不對,不應承也不對,你們到底要怎麼樣!”
兔子急了還咬人。
面對大太太三番五次地攪局,方老爺也被激起了肝火。
“是你想冒認沈家血親,才逼的二太太出此下策,親自拿刀子去屠戮自己親兒子的身體!”見事已成定局,大太太索性胡攪蠻纏,“到時候即便孩子不是沈家的,你也不過拍拍屁股把三奶奶送給族裡處置罷了,什麼責任也不用擔,我沈家卻成了古瀾鎮上的大笑話!”
她聲音慢悠悠的,不痛不癢地笑著。
方老爺面紅耳赤。
“我怎麼什麼責任也不擔?”到時沈家能輕饒了他才怪!
“那你敢拿你方家的田地房產抵押?”
“我有什麼不敢?”話衝出口,方老爺才回過味,“你,你說什麼?”他瞪眼看著大太太。
大老爺眼前一亮。
“如果這孩子不是沈家的,方家的田地就都歸我沈家,若這孩子是沈家的,以後他就是沈家家主!”鏗鏘的聲音擲地有聲,他咄咄地看著方老爺,“怎麼樣,你敢打這個賭嗎?”
這怎麼成?
孩子根本就不是沈懷瑜的,這不等於把家裡的千傾良田雙手奉送給沈家嗎?
方老爺沉默下來。
“怎麼,你不敢?”大太太一字一頓,“是不是害怕了?”又誘惑道,“如果害怕了,現在說實話還來得及,看在親家份上,老太太定會網開一面。”
嗖嗖嗖,所有目光都聚到了方老爺身上。
方老爺一激靈。
“我有什麼不敢?”他頭一昂,“賭就賭!”
說出實話?
笑話,果真說出實話他才真的死無葬身之地呢!
“口說無憑,我們立字為據!”大老爺打蛇隨棍上。
賭到最後沈家未必會贏,但今天只要方平安肯立下字據把方家的田地房屋押給他,關鍵時刻,他就能利用這字據大做文章,把柳河一帶的糧食收到手!
大老爺目光灼灼地看著方老爺。
方老爺感覺整個心都抽成一團,一跳一跳地疼。
見大家都盯著自己,索性把心一橫,暗道,“管他孃的,橫豎離孩子出生還有好幾個月呢。”他大聲說道,“立字就立字,誰怕誰!”
“好!”大太太也一拍巴掌。
激烈爭辯間,她也想通了。
留下孩子又如何?
八個月很漫長,足夠她使出一萬種方法讓這個孩子生不下來,到時再誣陷是他方家心裡有鬼不敢滴骨驗親而故意墜胎,一紙訴狀告到縣衙……以沈家的權勢,不怕她母子不死!
想一出生就做家主?
狗屁,沈家的財產,只能是她大房的。
想到了這麼好的主意,大太太眼角眉梢都帶著笑。
畫梅素梅很快準備好筆墨。
大家刷刷點點立了字據。
按完手印,大老爺慢慢擦去指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