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前生舍利,必然隱含著紅眼老屍死之前的一部分記憶。
〃要怎麼看到這顆前生舍利裡隱藏的資訊?〃我立即追問他。
〃很難。〃老學究道:〃人一死,記憶肯定會受損的,前生舍利裡的記憶不完整,再加上外人強行解讀,究竟能解析出多少,這不好說。〃
〃那就試試。〃我對紅眼老屍的來歷越來越好奇,哪怕多知道一點,也是好的。
我們一邊說著,一邊朝大河中停靠的船隻走過去。走到水邊時,那條負傷又隱匿起來的白鯉魚嘩的冒出水面,在我附近不停的游來游去。我不是什麼都看不出,這條白鯉魚跟紅眼老屍之間很親暱,我隱隱懷疑,白鯉魚最早就是紅眼老屍還沒死的時候豢養的。
我蹲下身,把白鯉魚喚到河邊,和上次一樣,給它的傷口敷藥。紅眼老屍不見了,白鯉魚在大河中顯得很茫然,不知何去何從,一直跟在我們大船後面,游出去很遠。
等到把它安置好了,我和老學究單獨呆到一個船艙裡,他取出一盞小燈,燃著白熾一樣的火焰,慢慢烤著那顆前生舍利,堅硬的舍利被烘烤了一會兒,好像滲出一片極為細密的水滴,老學究趕緊拿起一個透明的罩子,牢牢的蓋住舍利。那片細密的水滴在罩子裡面升騰氤氳,化成一片飄渺的煙氣。
〃我已經盡力了!能看得出多少,只有天註定。〃
一剎那間,那片氤氳飄渺的煙氣裡面,好像幻化出了一幅幅模糊的場景。我心裡一動,看到了那個曾經出現在臆想中的年輕道士。前一次看到他,是因為黑金木入體產生的幻象,那一次看他,場景朦朧不清,這一次卻清晰了許多。
年輕道士在場景中已經步入了中年,事實上,他不是標準的道士,也不是僧人,只不過在修行中偏重道家的法門,一晃多年,他已經成長起來,身懷絕技。場景是斷斷續續的,全部來自他的記憶,無法完整的看到,跳躍性很大。
這個人非僧非道,到了中年之後,和其他普通人一樣,娶了妻子。他的妻子死於難產,初生的孩子卻活了下來。看得出,這人對妻兒很關愛憐惜,亡妻早逝,他把所有的心血和情感都傾注到了孩子身上。
我本以為紅眼老屍來歷非凡,他的記憶中必然都是些轟轟烈烈的往事,但是此時此刻,我看見那些記憶裡,只不過是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他抱著年幼的孩子,在潭邊觀月,在塞外聽風,在海邊望日,那孩子的一舉一動,一哭一笑,時時刻刻牽動著他的關注。
這絕對是一個很稱職的父親,把自己所有能給予的,全部都給了自己的孩子。
球體中的氤氳煙氣一晃,場景隨即變了,煙氣一晃,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二十年。那孩子在這個人的無盡愛護中茁壯的成長,但是這個時候,這個人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必須要離開了。
〃他可能是要到海外的仙島去尋訪長生秘術。〃老學究仔細的看著,在旁邊跟我解釋。
離別的悽苦讓人難以承受,這個人一身神通,可以呼風喚雨,但是將要離開剛剛成年的孩子時,禁不住淚流滿面。他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家鄉,離開自己的獨子,滿懷不捨,他拿出那塊年輕時千辛萬苦挖掘到的黑金木,一分為二,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交給了孩子。場景一直在延續,這人走出很遠,卻仍然在不住的回頭眺望,在他的記憶裡,那個讓自己無比眷顧的孩子,只剩下一個很模糊很模糊的影子。
可能從那時候開始,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天災戰亂種種影響,他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父子失散。場景一變,又是很多年過去,這人從海外歸來,但是再回家園的時候,看到的只是物是人非。原來的家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見了。
嘭
這時候,燈罩下的小燈炸起一團火花,驟然熄滅了,氤氳的煙氣急速凝固,化成一片水滴,所有的場景立即中斷。我抬頭看看老學究,他搖搖頭,道:〃只能解讀出這麼多。〃
〃只有這麼多〃我慢慢的唸叨著,心裡在不斷的翻轉。儘管從這些場景中沒有看到完整的記憶,但我仍然可以從中猜想推斷出很多。
這個人,必然就是生前的紅眼老屍,和我想象的一樣,他生前很有本事。如果今天陳家老祖的真身不出現,我可能還不會一下子就想到這麼多。紅眼老屍被聖主偷襲重創,而聖域聖子的神魂也沒入了它的體內,這無疑意味著,即將得道的紅眼老屍面臨著滅頂之災,如果它無法驅逐聖域聖子的神魂,屍身被佔據,其實就表明,紅眼老屍完全滅亡了,剩下的,只是佔據了它屍身的聖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