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兒的心為之一喜,更隨之一緊。喜的是,他還活著,緊的是,他那麼痛苦。不顧自己越來越涼的體溫,更顧不得自己微弱到幾不可聞的呼吸,她深提一口氣,把更多的內力化為真氣,輸至夜月的體內。期望他身體表層的冰水可以儘快蒸發,減少那種鑽心的噬骨之痛。
隱在高空躲在黑霧之後的鬼面沐智,看到讓他畏懼的戰刀落在離佳兒數丈遠的地方,奸笑一聲:聽說,人類在運功療傷的時候不能被打擾,否則定會心脈紊亂,氣血逆流,暴斃而亡,哈哈哈……天助我也。
從黑霧之後露出身形,悄無聲息的從空中往下溜。在離他們百米遠的時候,他猙獰著呲牙咧嘴,揮舞著漆綠色的尖指利爪,撲向佳兒和夜月。
五臟六腑皆被震傷,全身上下更是佈滿裂血切口,佳兒卻全然不顧,只一個勁兒地強逼自己運功提氣,為夜月護體療傷。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內息漸逝,鼻息岌危,意識,也漸漸地模糊,消散,瞳孔一圈圈地擴散,放大……對於正在逼近的危險,她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
沾滿冰血的藏青色嘟嘟小手,無力地從夜月背部滑落,她整個人也癱軟跌倒,撲向散發著陣陣陰氣的地面。
夜月身軀一震,全身上下似是被電流擊過一樣,酸澀地蘇麻痛感瞬時從鼻翼湧出,流向全身。
震驚,感動,淒涼,心痛,又無望……五味雜陳,全部湧上心頭,讓向來平靜如玉的他第一次體會到了這種人類本就該有的感情。
在拼坊中與沐智冷語相向,帶走這個丫頭,他只是希望,她可以勸她的哥哥離開殿下,把殿下還給他。他的心很小,很小,小到容不下第二個男人出現在森冥宮,小到為了獨愛可以不擇手段……兩百年,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哈哈……
他恨自己,怨自己,看不起自己,明明只是殿下的側夫,卻想獨霸妻寵……殿下是冥界的太子,又怎麼可能會只有一夫?他一直知道,是他痴心妄想,一直做著不該屬於他的夢,可,他說服不了自己,改變不了自己,更容納不下情敵!
他曾對自己說過,如果有朝一日,終不能再擁有相守一生的獨愛,他寧願去死!
他不要做鬼,不要失去唯一可以留住殿下的籌碼--擁有源源新生精氣的人類軀體!更不要做一隻被打入冷宮整日以淚洗面與回憶為伴的悽慘之鬼!所以要死,他就要那種魂飛魄散永世不得重生的死!
這就是他的愛,自私到扭曲變態的愛……他知道,但它已經深入骨髓,讓他無力改變!
他聽說過沐智的個**,卻沒想到向來恭敬為人安靜做事對殿下禮遇有加的他會喪心病狂的截殺他們。
難道他不知道,殺了他,便會得罪殿下?
難道他不知道,殺了他,便再也沒有立足於暮都的機會?
為何,他什麼都不再顧忌?
又為何,追靈符出,殿下還沒有來救他?
難道,沐智早已知道,殿下的身邊,新歡已經代替了舊愛……他夜月,已經淪落為一個可以任人凌辱欺殺的棄夫?
結界破,冥功出,他唯一的希望,也隨之一層層地被剝落,殘食,消失,化為絕望,徹心凍地的絕望。
他好怕,卻又好想解脫!
兩百年了,為了愛,他好累,好辛苦,好緊張!今日,如果他能魂飛魄散,或許,他永遠都不用再目睹殿下寵新棄舊的刺心場面,留在記憶中的,也就永遠是這二百年來和殿下點滴相守的甜愛時光。
所以,他不想再掙扎,不想再反抗,如果殿下不來,那就讓他解脫吧!
本有求死之心,卻不想這個看起來只有十多歲的胖丫頭,竟會在這個時刻拼了她自己的命來救他……他們萍水相逢,不過兩面之緣,她何以做出這讓人不可置信的愚蠢之舉?
幾百年未體會過這樣真實情意的夜月,坐在冰冷的地上,怔怔地不知所措。
人,不都是自私的嗎?
不是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嗎?
難道,真的有人可以慈悲為懷,濟事救人,而不索他求?
兩百九十年前,被最親的人賣給經營人肉生意地冥界之鬼,兩百八十年前,眼見著一同生活十年的夥伴戰友毫不猶豫地把他推進惡鬼的包圍圈……所有的人都是那麼的自私,可惡,他又何必枉做好人?!
從那時起,已經算是死過一次的他便只會獨善其身,兼顧己利,只要他喜歡,他可以恣意的滅鬼殺人,獨佔殿下,他一直以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無可厚非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