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江南乃魚米之鄉,普天稅收,江南佔著十之二三,而這當中,鹽政又佔大頭。可是,這兩年間,這上頭竟然出現不穩,暗中查去,竟然牽涉到江南許多官員,還有江湖人士穿插進來,竟折了他些許暗探,他派差的官員也捲到了裡頭,查來查去竟然還是不清不楚。最後雖有些犯官或出首或被查出,但聖上懷疑這只是頂缸的。這些日子,他雖調整了一些官員,又提拔了一些新銳,但是如果根瘤不除。還是於事無補。
他也知道,其實最大的根瘤就是她自己的兒子,但是一來骨肉親情,二來也不想打破現在微妙的平衡,只想去其爪牙,以示警告。
所以,他經過幾番考量,最後選了賈政來暗查此事。一來,幾番考察,這賈政添為直臣,一心為聖上,不攪入黨爭,不結交皇子,二來,這賈政也是個能幹的,三來,賈政雖為文官,武事上竟也不錯,那年禁菸,很有些領兵的能耐。前思後想,竟然是最合適的人之一。而且,他還存著另一番探查,這新點巡鹽御史乃賈政的妹夫,且看這賈政是否會徇私,而這林海又是否會枉私。
關照下去,此次乃是給假讓賈政敬母孝而已。賈政哪有聽不懂的,明面上是自己主動上摺子請假。私底下還是當著皇差,只是這皇差極為秘密罷了。皇上又賜他手諭,讓他便宜行事,還可呼叫江南綠營。
賈政回到府裡,把事與子肜說了,子肜雖然上輩子已經習慣了存周不在身邊,可這輩子卻沒怎麼分開過,竟然生出許多的不捨,自有幾番的纏綿。
事情機密,賈政只與賈赦露了口風,第二天就上了摺子請假,皇上也痛痛快快的允了,還贊他致孝致純。
回來跟老太太一說,老太太責備他太過胡鬧,尋些戲子還要自己親自出頭的?下面的管事哪個不能做的?而且他還不懂這些,還不定做得怎樣,竟然把這事當個正事上報朝廷,真真是昏了頭。而且聖上竟然不以為意,還讚了他,看來是對賈門聖眷厚重的,以後一定要好好辦差。切不可如此亂來。賈政心中苦笑,皇上弄了個如此兒戲的由頭,他也沒得法子啊。
事已至此,老太太也就不多說了,心中還是高興兒子孝順的,就還讓他順便去看看妹妹。就這樣,賈政帶著隨從下了江南。當然,暗中也調了護衛先行,把事情安排了下去。又因為想到明面上的事他絲毫不懂,忽然就想起了那個幾年前的雲棲。
對於這個人,他還是觀察過一番。此人在莊子上安頓下來後,甚為老實,清清靜靜的過著日子,差事上乾淨,私下也不與人多交,看來頗為安逸享受這份平淡。後來賈政也就不操這份心了,也沒聽下面人彙報說他什麼。只是聽著他一直不結親,直到去年才買了個要被拐子賣去煙花之地的丫頭,收作了房中人。
想著雲棲出身戲班,這上頭是個懂行的,也就把他調了過來。原想著他可能不太樂意辦這個差事,沒承想見了面看他竟然是高高興興的,衝著賈政直樂。幾年不見,歲月好像極為對雲棲厚愛,這人一點沒見老,還是那副樣子,只是少了些女氣,多了些飄逸出塵的味道。
賈政見他並不以那些事為忤,也就與他多攀談了起來。哪想到這人說話也是有趣的,一路上也就多為交談起來,倒也不覺趕路無趣了。
且不說這賈政一邊趕路,一邊暗中行事。且說說子肜這邊如何平淡的過日子。
賈政作為這時代的男人,府裡的事不作興多管的,所以在沒在家,無甚大礙。但外頭的事是他一把抓的,所以這回外出,想著順便鍛鍊大兒子,就把這些事一古腦兒丟給了賈珠。雖說只是二房自己的事,府裡營生什麼都是賈赦管著,可其實這兒方的營生遠遠大於榮國府的。賈珠雖早已過手,但這回老子撒手不管,萬事他作主還是頭一遭,心理上的壓力還是蠻大的,兢兢業業的,不免有些操勞,幾日下來竟然瘦了許多。把個子肜心疼得什麼似的,心中暗罵賈政,珠兒再怎麼能幹,也只得虛歲十四,擱現在也就是個小初中生,賈政竟然如此操練孩子。不知道心疼嗎?她現在可是比童工還童工呢。
賈政出了門,子肜夠不著他,只能先放著,等回來收拾他。子肜一面關照跟著的人上心,一邊自己想著給孩子安排膳食,既要可口易消化還要補身。還把孩子叫到身邊好好勸說,那些個事情,總是有的,不是什麼一日可以做得完的,父親雖然關照他看著,但不是讓他日日盯著不放。再說了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得學會用人,得學會什麼事改下放,什麼事才是得緊緊捏在自己手裡。還有,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他這樣日夜操勞,如熬壞了身子,可對得起父母?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