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絹。
陸依萍看了眼汪子默,抿抿嘴拿起了眼前的手絹,擦拭眼淚,她甚至可以嗅到手絹上淡淡的皂角的味道。如同眼前這個人一樣,乾淨充滿了陽光的味道。
陸依萍剛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癢意,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你坐。”
汪子默坐在了陸依萍的對面,說道:“剛剛是你朋友?”
“恩,”陸依萍已經擦乾了眼淚,現在倒是有些猶豫了,不知道拿手帕如何是好,畢竟自己用了,只好放在桌邊的一角,說道:“原本是好友,只是,剛剛說了些他接受不了的話,恐怕今後做不來朋友了。”
“他知道你在舞廳唱歌?”汪子默猶豫地問了。這件事情是他的一個心結。
陸依萍一愣,說道:“不是這件事情。”
旁邊的茶館的小妹正在給茶壺中續水,說道:“要不要加個位?”續完茶水後,再把先前何書桓用過的茶杯撤掉。用抹布擦到桌面上的水漬。小妹的動作很利落。
“恩。”陸依萍點頭。
汪子默也把背後的畫板放在了座位旁邊。
等到上水的小妹送過來了汪子默的茶杯,陸依萍起身給他倒了茶,“不用。”汪子默也連忙起身,卻不小心碰到了陸依萍執壺的手,像是受了驚嚇一般,飛快地把手縮了回去。陸依萍的手也是不穩,定了定心神,然後給汪子默倒上水。這樣節奏一打亂,原本因為何書桓心裡有些刺痛也微微撫平了些。
寥寥輕霧中,原本就有些溼意的眼睛更是霧濛濛的,汪子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原本就知道陸依萍是極其漂亮的,只是這樣素顏不施脂墨,似乎更有中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不是舞廳的事情,”陸依萍說道:“是關於別的事情上有點分歧,他知道我唱歌的。”
汪子默也不知道說什麼,拿起面前的水杯,輕輕呷了一口茶。心中有些亂糟糟的。
“對了,難得今天碰到你。”陸依萍強打起精神,說道:“還是要對你說聲對不起,之前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倒是不嫌棄自己的身份,只是怕平白讓你也看輕了方瑜,她是我的好朋友,你相當於是她的導師了,我不想讓你用有色的眼鏡看她。”
“你是一個好女孩兒,不應該在那種地方唱歌的。”汪子默沉默半晌,說道。“那裡實在人太雜了。”
“那有什麼辦法。”陸依萍說道:“人總是要討生活的。”陸依萍故作輕鬆地聳聳肩,“其實我也有自己的盤算,就在大上海唱唱歌,賺賺錢吧,之後想辦法再離開國內就好了。”
“所以你想出國。”汪子默想到今後有可能陸依萍離開,心中有些難過。
“是啊,總歸不是一個光彩的職業。”陸依萍的聲音宛若嘆息。
“如果你自己也這樣想,為什麼不現在就立即脫身?!”汪子默皺著眉頭,“如果之後脫身,豈不是難度越來越大?”汪子默是聽過陸依萍的歌曲的,從薛孟然那裡也知道了陸依萍進駐大上海之後給這個舞廳帶來的改變,那麼越往後老闆就越是不會放人。“為什麼總想到今後去了國外就好了?我自己去過國外,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安樂土地,在外飄零哪裡比得上在家中呢?”更何況,他也是不想讓她離開的。
陸依萍咬著嘴唇,“我已經進了大上海,上了這條賊船,你讓我怎麼脫身?你還記得上次我陪你一塊兒游上海時候額頭上的傷嗎?”說完撩起額前的碎髮,上面有一道淡淡的紅痕還沒有褪去。
想到那時候同遊上海,汪子默忍不住心中一蕩,讓自己冷靜下來又說道:“為什麼忽然說道這個。”忽然福臨心治,道:“難道你的傷……?”
“恩。”陸依萍點點頭,放下撩起劉海兒的手,撐腮,說道:“那天只是試探一下,到了後臺,他就是一個巴掌過來了,讓額頭撞上了桌角。他也是知道打一個棒槌給個糖的人,所以才會有接下來那幾天的放假。”
汪子默有些心疼。只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他不是什麼舌燦蓮花之人,雖然有些心疼,有些愛戀眼前的女子,偏偏口拙,什麼都說不出。
兩人沉默半晌,一時無言,汪子默開口道:“我認識一些朋友……”
陸依萍倒是笑了,看得出來汪子默是真心為她打算:“不用為我費神,秦五爺畢竟是道上的人,很是有些不一般,而且我現在在大上海做的越來越好了,加上之前也和他做了協議,他一時半會也不會把我推給別人。”
“但是總歸不是辦法。”汪子默說道:“這好比是在刀尖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