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姐兒本來未用食之前早也餓了,這時候自個才吃了幾筷子,便光為紀大爺佈菜個不停。紀大爺雖是知道她肚裡沒進多少東西,自己早也吃撐,可他就是不願叫她停下來,反而還顯出胃口大開的模樣。
要說佟姐兒先時還覺著有些羞澀,動作有些扭捏不自然,這時候見了他這般坦然隨意,便也悄悄放下些禮教的包袱。兩人相對而席,佟姐兒時不時便看他一眼,要是吃完了就立馬填上,紀大爺袍下的肚腹已經渾圓,佟姐兒卻仍不自覺,一心想著要他多吃些。
“咳,兄飽矣。”紀大爺放下筷子,突地來了這樣一句頗具調侃味道的話,佟姐兒先是愣了一下,之後才紅透了小臉,“表、表哥……”
紀大爺強忍住笑意,好笑地看一眼就快見底兒的骨碟兒,“表妹這東家之誼盡得徹底,盡得好。”
佟姐兒哪聽不出來這是在取笑她,面上紅的不行,偏頭瞪了他一眼,“來、來人,快上茶。”
廳裡只得她兄妹二人,身旁無丫頭伺候佈菜,皆在廳外隨時聽候吩咐。
如意早指點著小丫頭泡了一壺茶擱在一旁,這時候得了吩咐,立刻就送上來。先是奉給了大爺,之後才輪到佟姐兒這處。待兩人都接過了茶,如意方隱退在一旁。
宅院雖是隻得二進,但也分了前後兩院,用罷午食,啜了幾口清茶,紀大爺一面想要同她多相處一些時間,一面又憐惜她面容憔悴。因此,便有些言不由衷,“表哥便去前院歇上一歇,晚些時候再來。”
佟姐兒正不知怎麼脫身,這樣一來倒解了她的愁,兩人別過,佟姐兒亦是回房仔細洗漱一番。穿著質地柔軟的雪青色寢衣自浴房裡出來,經熱水泡過一回,蒼白的面上倒是顯出了兩坨暈紅,在鏡臺前坐定,方才由著如意為她絞乾長髮。
“姑娘,大爺好似待你有些不同呢。”經過這數日奔波,佟姐兒早就覺著周身睏乏,方才又泡了熱水澡,此刻更覺周身發軟的很,精神剛要開始渙散,便聽了如意這句有些變味兒的話,佟姐兒不由一下清醒了過來。
如意眨眨眼睛,手上動作不停,久未聽著回聲,只當姑娘心下早明,不由又出聲道:“只是可惜了……”
這句可惜了,佟姐兒自然明白其意,只她從未肖想過大表哥,便是沒出薛二一事之前,她也覺著兩人之間天差地別,如何都不可能有在一起的一日。
☆、第二更
晚食兩人仍在一塊享用,佟姐兒自午間走如意口裡聽了那話後,便時刻放在心裡。這時候用飯都有些心不在焉,再未像中午那般親切地為紀大爺佈菜。
紀大爺何其敏銳的一個人,一下就覺出她待自己的親屬遠近,他雖知道自己不該奢求,可與中午的歡喜一對比起來,此刻心裡難免泛起絲絲澀意。
佟姐兒放在桌底的手不安地揪緊裙幅,貝齒緊咬著粉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紀大爺見了,心中便嘆一口氣,到底不忍心看她為難,便收起心中的苦澀,開口道:“後日我便要走,此番將你一人安置在此,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明日便與你引見一人,此人不僅是表哥的故友,更是青州城內所聞名的大夫,倒是還可叫他來瞧一瞧你這身子。”
佟姐兒心裡一瞬羞愧無言,自己這番因著丫頭的一句話就對他猜度疏離,行徑可謂十分的無知失禮。沒成想對方一點不滿未露不說,反倒還在事事為她操心打點。
“表哥待佟姐兒的好,佟姐兒牢記於心。”佟姐兒張了半天的口也未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得乾巴巴又道一句謝意。
紀大爺未在說話,兩人各自默聲用完了晚食,飲了幾口茶水,紀大爺方站起身來,“今日倒是個圓月之日,佟姐兒可願陪表哥在院裡散散步?”
紀大爺雙眼殷切地看著她,這半月來雖是每日都與她相見,可多半時候不是一人在馬車內,一人在馬車外,便是入了客棧各自進了各自的房。紀大爺只要一想後日便需啟程,沒多久就要與她分離,心裡便十分酸澀。
佟姐兒原先並不想答應,她雖清楚紀大爺的為人,可到底入了夜,這般孤男寡女的多少還是有些不合適。可待她抬頭對上那雙滿是情緒的雙眸,鬼使神差地就答應了下來。
紀大爺說的不錯,今日當真是個月圓之日,時值五月,夜風裡少了初春時節的寒意,多了兩分兩雙恣意。院子也就那般大,兩人一前一後隔了兩步遠,沿著牆角走了一圈,一路無語。
佟姐兒實在是頭一次同男子散步,這要放在往日只怕她怎麼也不會答應,可事到如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