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愣了一下,復想著他或是真得了田夫子那邊的青眼,所以不肯給他難堪:“怪道下官昨日送帖子去尊師那邊,尊師不在家呢。江海先生若能光臨敝府,王爺定是歡喜的。公子若是見了令師,務必替下官再次轉達王爺的誠意。”
賈環抽著嘴角答應了。
“教你出來,如何不換見客的衣服?”因事情涉及到田夫子,賈政不好罵他不去王府宴會的事,只好拿他那不合身的衣服撒氣。
“父親息怒。這衣服是老祖宗特意為賞了兒子的,兒子得了好衣服,就想穿了給父親看看,讓父親也歡喜歡喜。”賈環摸著那明顯大了一些的衣服填小話。他沒指望賈政因此做什麼,只希望賈母若是有什麼吩咐賈政的,他能夠多少想起這些事情。為了加重這種印象,賈環接著又說道,“父親,兒子聽說姨娘得了罪現在柴房呢。姨娘一向心直口快,卻沒有什麼壞心的,求父親饒了他。”
你不敢找老太太說情,老子我就好意思找嗎?賈政嘆氣,見寶玉手足無措的站著,就喝罵他們一起退下了。
賈母王夫人聽說北靜王歡喜寶玉,喜之不盡,當天特意讓廚裡給每個主子房裡加了兩碗菜。
午飯後,探春過來玩,又說賈環不該把扇墜子給了長壽:“何不送給寶哥哥。”賈環聽得頭疼,又惦記著長壽那邊怎麼樣了,就託言先生有事吩咐避了出去。
到了燕子巷田夫子的房子那邊時,果然人來人往的好是熱鬧。原來不少當初與船雲先生有舊的學者官吏有禮送來。看門的狗剩照樣告訴賈環“先生到城外莊子去了”。
賈環哪裡肯信,直接進來裡面,看到長壽坐在第二進院落抄手走廊裡望著庭前發呆,於是走過去推他:“怎麼坐在這裡?夫子呢?”
“夫子在後頭院裡,不許我過去。”長壽好容易看到熟悉的人,很高興,“太太要我回去啦?”
“好容易讓太太派你出來,你倒是上趕著回去挨板子。”賈環深深吸一口氣,指著正屋裡代田夫子應酬客人的玄衣少年,“那個人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哦,他叫劉時謙,是夫子師兄遣過來幫忙的。”不能回家,長壽有點失望,“環哥兒,你頭還痛不?”
“好多了。”賈環敷衍的回答他,撥開他的手看那個叫劉時謙的,只見他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生的是一張精緻的小臉,雙目有神,往那裡一站,真如同風中的竹子一般俊秀飄逸。賈環揣摩其小小年紀便舉止大度,應對自然,必是陸山長子侄輩或得意弟子之流——故此刻能代江海先生主持這些往來,往日田夫子的跟班阿雲只能給他打下手。
可能是感覺到賈環熱辣辣的目光,那邊正和李祭酒家侄子寒暄的劉時謙,似不經意間抬頭,果然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孩子,想到先前探聽到的公案,忍不住微微一笑。
賈環也回了個大大的笑容,想到這次過來有正經事求田夫子,也不多逗留,就想拉長壽一起進裡面院子裡,長壽彆著頭不肯去。賈環想了想,道,“家裡讓你過來給田夫子幫忙,這亂哄哄的,怎麼你反倒閒著不動?”
“他們沒叫我做什麼。”長壽很委屈,他又不是個偷懶的孩子,可別人家沒交代他,他去亂幫忙不是瞎搗亂嗎?不過環哥兒既然要他去,他就去找點事情做好了,“不然,我去幫他們倒茶?”
“端茶、幫東西的粗人,人家多少個沒有?”對於長壽這種自動貶低身價的行為,賈環很無語。不過想想也是,長壽生活圈子就那麼窄,才十歲的孩子,知道在家會給老子娘幫忙搬東西,來了客人端杯熱水,揹著小表弟去買糖吃,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但是將來長壽想考舉人,進入士人階層,這些與人應答的技巧方式是必須要學的,賈環只好按下情緒道,“你瞧瞧劉時謙,風度自然,說話親近,連笑容都是一點不錯的,也只比我們大一點。這都是大家子弟日常的行事,你學學這些眉眼高低,到時候考了官,人人敬佩,看那李大頭不舒服,只管叫人打他板子,不強似與別人拼拳腳?”
聽到“做官”二字,長壽恰如大熱天裡飲一碗冰水,黑天裡看見一盞燈一般。原來他昨日看到表弟被逼得叩頭,撞了個鼻青臉腫,心裡疼的什麼似地,偏偏身為奴才,能把主子怎麼辦?晚上急的睡不著,想到賈環說的“宗祠裡撞個血窟窿做和尚去”就眼睛發熱,連眼淚都流不下來。只是即便到那個境地了,他也只能大哭一場,連尋個說理的都尋不到。往日裡他只以為給環哥兒吃好的,穿暖的,將來買塊地,蓋個大房子,讓表弟住太陽最好,空間最大的一間,就是萬事順心了。到頭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