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草履蟲
無盡的過往,一點點浮現,卻是暗黑色的猙獰、暗紅的血腥;曾經放棄了的人生,開始躲躲閃閃地出現——但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在這個我早已完全放棄且忘記的時候?既然已經沉睡,為什麼又要喚醒? 現在的我叫做狄9,9只是一個代號,狄也是別人給的,或者只是為了紀念別人意念中的某一個特定的人,而那個人,除了把我的人生——如果我還有的話——扭成一盆盆景之外,對我無任何意義。 至於在我叫狄9之前我叫什麼,我已經不知道了。並且,很久以來,我也已經不想知道了。 很久很久以來,我的記憶中只剩下兩種顏色:暗黑色與暗紅色,別人的、自己的,瀰漫了整個世界。我的全部人生只剩下一件事:無論如何活下去。能夠按自己的願意活下去就已經是最奢侈的目標。那時候,我很努力,所有的事情。我想要的,只不過是,不再在頭頂時刻懸著一把隨時會掉下來的劍的日子裡生活,我想要的,不過是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活——無論這是怎樣的生活也好。至於其他,我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想。或者奢望。 在我以為終於有可能結束,終於可以做我自己的時候——那個雖然疲倦不堪,卻滿懷期待的時候,神仙出現了,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正常。 是的,阿漢是一個神仙。 也許他是所有神仙中最沒有用的一個,但是他也還是神仙。他照樣可以一樣改變一切:只要他願意——而代價,對於他來說,最慘重的代價,也許只是少睡點覺。。。。。。睡覺,多麼奢侈的事情。。。。。。他一天內睡著的時間,比我很多時候半個月睡著的時間都多——算了,他是神仙,不是麼? 神仙阿漢的出現,把我重新帶回了叫做狄9的日子:我仍然只是一個代號。不像狄一,那個已經是他想要的。 在神仙阿漢的世界裡,紅塵萬丈,一塵不染。 他不需要做什麼努力,卻已經擁有了一切:我們原來都以為將只是擺設的教主地位、我們都不知道的富可敵國的財富、足以打破也許我們自己永遠無法突破的壁壘的朋友、我們費盡心思威逼利誘想要抓住的人心。。。。。。他只是睜著純淨的眼眸說:這樣不可以。 是啊,這樣不可以,誰都知道,可是要我們怎麼做才可以可以?神仙的法子,如果不是神仙來用,對於我們,只是可笑的妄想。 然而,實現的時候,真的實現的時候,我們居然,也都開始奢望,開始嘗試著接受以前我們從來不敢奢望的東西。 對我,則是人生——那已經被糟蹋了的人生。 然而,我還有麼? 很久以來,我一直以為這樣便是人生,人生歷來該是如此的。 神仙出來了,告訴我:這樣是不對的。 夢醒來,才發現自己的世界早已支離破碎;這樣的世界是不對的,那麼,對的是怎樣?是你的世界,你得方法麼?你的神仙世界於你是很正常的存在,於我,是連多想都要被禁止的;你可以為了任務而愛某一個人,愛完了,回去仍然是你的神仙;而我,愛上一個神仙卻失去了整個世界:我所做的,所努力的,所掙扎的,在神仙的眼裡,只餘下憐憫。 如果夢中我還曾經有過人生:暗紅與暗黑的人生,那麼,夢醒來,我還有什麼? 是誰,踐踏了我的人生? 飛蛾也許是無可抵擋的命運,我卻想要掙扎;我想要的,只是我自己的命運。 我要要回,無論是怎樣的,支離破碎也好。 只要那是我自己要的。 雖然,也許有掙扎在大叫,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雖然,那神仙,真的,讓我羨慕、嫉妒、想要跟隨與守護——他完全不需要的守護啊。。。。。。 雖然,愛情,早已經是奢望。愛上神仙,卻確實變成了無望:他,有任何可能真的愛麼?不是為了作業? 可笑到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他是神仙啊。。。。。。 我拿什麼可以給他?我拿什麼可以愛他? 這樣破敗的身、破碎的心。 時間久了,也許都不自覺自己居然又在重複以前的路了吧。只是以前,是劍與毒藥,如今是自己永遠不能奢望的情。一樣的,懸在頭上,一樣的,無法擺脫。 在別人的眼中,自己永遠都是“修羅教”壓下的行者吧。 罷了,罷了。。。。。。 他不過是一次作業而已,而狄9,也許也可以做一次人吧! 任性也好,完全無望的掙扎也好,就讓我,做一回自己。有可以屬於自己的東西。有一天,也可以說,我在過。 也許,也許,還會有可能,有機會,可以有一點終於可以講給他的事情,屬於自己的事情。。。。。。 也許,也可以擁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