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來陪他聊天,教他醫理,也算打發了時間了。
所以他說略通醫術其實是謙虛了,他可是跟隨著秦太醫學習了十年之久。
不管怎樣,這個說法還是被父兄接受了當晚,任封疆當著眾將士的面宣佈了任刃的軍醫身份,並將他的名字寫入了軍碟之中,算是正式落了名。
任刃也很乖覺的與染墨收拾了細軟搬到兩個醫童的營帳之內同住,不再搞什麼特殊了。任封疆和任鋒阻攔了一下,見他主意已定就也沒再強迫。
第二日上路的時候,由於軍醫要料理隨軍攜帶的藥材,任刃命染墨繼續隨軍前進,自己坦然的帶著兩個小醫童坐了馬車,不再去折磨自己的大腿和臀部。此時任封疆和任鋒才明白過來,什麼穩定軍心說的冠冕堂皇,他明明只是想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能賴馬車吧!
顛簸的土路晃得人雙眼發暈,任刃無奈的扔下手中的醫書,靠到了馬車的內壁上,書是看不成了。
打量著眼前窩在馬車移交兩個十歲左右的小藥童,看著兩個孩子嫻熟的翻撿著鋪晾的藥材,任刃便湊了上去幫忙。雖然都是些常見的藥材,但曾經十年如一日的幫著秦太醫幹活,手法自然是比兩個孩子要熟練的多,少年細長的手指迅速的拈起乾枯的藥草,揀摘歸類,動作嫻熟的儼然就是行家中的行家。
他舉動吸引了兩個醫童好奇的目光,圓頭圓腦的那個先開了口:“你師從何處的?”
任刃一愣,回望他,“怎麼了?”
圓臉醫童猶豫了下,說:“手法與我們的很像。”
任刃聞言失笑:“無非是挑挑揀揀罷了,有什麼像不像的?”
兩個醫童不確定的對視一眼,便沒再說什麼。
“對了,” 這次是任刃發問,他指了指座位上一摞的醫書,“這是你們倆的嗎?”
“當然不是。”二人齊聲道。
任刃一聽也是,那醫書很是珍貴,堪比宮中的藏本了,怎麼會是兩個小醫童的。但居然這麼不知珍惜的隨意仍在馬車裡,任由人翻看,讓任刃有些心疼了。
“那是林大夫的。”圓臉醫童說。
“林大夫?”
“恩,是我們軍醫啊。”
“啊?”任刃愣了,“那他人呢?”軍醫該是隨軍的吧?他怎麼沒看到人?
“哦,我們大夫出門遊歷去了,約好了後日在富州見。”
任刃無語,這也太隨意了吧。隨後覺得不妥,若不是他提出當軍醫,軍隊中豈不是沒了大夫,若士兵身體不適該怎麼辦?
似乎明白他疑惑什麼,圓臉醫童笑嘻嘻開口:“平時大家有個頭疼腦熱的,我們倆就可以給治了,不用勞煩大夫的。”
任刃傻眼。醫童只是負責料理藥材和抓藥的啊,怎麼還能看病了,更何況眼前這倆也太小了吧?
任刃的呆愣明顯讓兩個孩子笑出了聲,圓臉的指了指自己和身邊的人說:“我叫空提,他叫空非。我們是醫聖谷的。”
一句話解釋了所有。
醫聖谷的大名無人不知,醫聖谷中人並不多,但個個都是天賦異稟極為精通醫理的人物,所以每一代的醫聖都是享有盛名的。醫聖谷出來的,即便是年僅十歲的藥童也是不比尋常的大夫差了。
醫聖谷啊……
任刃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口的酸澀問:“可是,你們既是醫聖谷的,怎麼會到這裡隨軍?”
醫聖谷的訊條是不分陣營,醫澤天下。一旦有戰端,醫聖谷不分敵我,對傷患一視同仁盡力救治,所以無論在怎樣的亂世之下,醫聖谷依然傳承幾百年不衰。而如今醫聖谷的人公然隨軍出戰,豈不是違背了谷訓?
“這個嘛~”空提眨眨眼,笑眯眯的說,“因為任老將軍與我們醫聖大人關係好,醫聖大人說,谷訓什麼的無所謂,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
任刃有些出神,這種不著調的語氣,的確是那個老頭的作風啊……
空非狠狠的揪著空提的耳朵擰了兩下,才擔憂的對著任刃說:“千萬保密啊,可不能讓醫聖谷的名聲就這麼毀了……”
“你這叫什麼話,醫聖大人說的話哪裡錯了……”空提捂著耳朵抗議。
……
沒有理會兩個孩子稚氣的爭吵,任刃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原來,原來臭老頭和父親是故交啊……怪不得,怪不得呢。任刃突然有大笑一聲的衝動,可偏偏卻是眼淚先掉了出來,忙將頭扭向外面,雙手緊緊地揪著衣衫下襬,抑制著喉嚨間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