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妃也理會過來,對這個三兒媳婦越發的滿意。
雖是臨時宿營在一處,可各家的帳子錯落有致的搭建,儼然構成一個個小區域,安郡王妃引著齊妙到了帳篷之中,齊妙便仔細打量起帳子裡的裝飾擺設來。
地當中鋪了一張花色繁複的大紅地氈,兩側有臨時鋪設的坐榻矮几等物,黃銅仙鶴燈立在牆角,燈光明亮,篝火燃著,火苗舔舐著吊在三角架子上的黃銅水壺,水壺中的水已經沸騰,燃燒出的煙氣則從帳篷頂端故意留下的空洞散出去。
齊妙覺得很新奇,這個世界京都用的帳篷倒是有點前生所見過的蒙古包。
她絲毫不掩飾眼神中的打量和興趣,像是個愛新鮮的孩子,安郡王妃現在是看齊妙怎麼瞧都順眼,對她的真誠和善良更加喜歡,她又不會像其他的官家千金那樣端著藏著的,就顯得格外的自然親切,甚至是比她嫡親的孫女還要多一些率直和天真。再聯想她的身世和家庭,想她在那般辛苦的環境之下依然能苦讀醫書自己學得一身的本事,這個外表柔弱的女子內心的強大或許是她這樣閱盡千帆的老婦人都無法相比的。
安郡王妃牽著她的手往裡頭走,嘆息道:“你這孩子,著實是招人疼惜,我知道梅翰林家的老封君認了你做孫女,也知道萬貴妃娘娘是你夫婿的義母,這會子想與你再親近,反倒不好再認乾親了,但是你救了我那三兒子的性命,是我們全家的恩人,我們可是一輩子不會忘記的,又這一層關係在,咱們就只能更加親近。”
齊妙能感覺得到安郡王妃對她的善意,穿來這個世界雖然遇上了許多不如意,也遇到了許多意想不到的奇葩,可是身邊的人對待她卻是有幾分真心的,她她自然也不願意永遠都用懷疑的想法去思考所有人都有叵測的居心,自然歡喜能有安郡王家的女眷陪自己片刻。
安郡王妃引著齊妙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了,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便都侍奉在婆婆的身邊。
上一次在安郡王府為三爺陳朗治病,比較熟悉的只有三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不過是有一面之緣,如今再見自然要觀察一番。
大夫人年過四旬,身材微胖,面板光澤有些暗淡發黃,穿了一身石青色的對襟箭袖襖子,下頭穿了紫色挑線裙子,頭梳元寶髻,頭上戴了赤金累絲金鳳簪,鳳口中銜著水頭極足的水滴狀祖母綠。她的穿著打扮自然符合世子夫人的裝扮,但首飾的光澤太盛,卻將她容顏顯得暗淡無光。
二夫人生了肖肩膀水蛇腰,身量風騷,一身緋紅色的簇新褙子,頭上卻是簡單的玉簪子挽發,反嫵媚風流之中又有端莊良家之態。齊妙便覺得二夫人有一種十分愛拔尖兒,嘴皮子很難對付的感覺。
看來看去,還是三夫人賢淑得體,大方又不失處事的玲瓏。
也難怪安郡王妃會對么兒媳喜歡。
“你們都坐吧,既是出來遊玩,各自放鬆才好,也不要太拘泥了。”安郡王妃笑著讓兒媳婦們落座。
有婢女來上了熱茶,齊妙面前的則是一盅溫熱的羊*。
齊妙其實覺得羊奶腥羶氣重,並不是很喜歡,但是如今她有身孕,便不是能憑自己喜好來選擇飲食的了。便對安郡王妃道了謝,端起白瓷蓋盅來吃了一口。
“妙兒,覺得可還好?”安郡王妃笑著問。
齊妙頷首微笑,自有一股溫婉的氣度:“我很好,多謝王妃掛懷。”
“那就好。”安郡王妃嘆息道:“你這一身醫術是你的傍身法寶,可也是你的累贅,就如同現在這個光景,若是個尋常婦人,可不就能在家裡頭好生將養著了?何至於要出來受顛簸之苦。”
三夫人聽婆婆這般說,唯恐讓人聽了傳在萬貴妃耳中反而不好,便又笑道:“也多虧有這本事傍身,身邊兒的人才都受益啊。”
“三弟妹說的是。”
一直插不上嘴的世子夫人也笑著道:“若是咱們自個兒有個什麼,太醫們瞧女眷的病也並非那麼方便的,如今有了妙兒在,咱們可不是也多沾光了。”
齊妙便笑著點頭。
醫者父母心,即便不是看在安郡王妃的面兒上,就是個普通人,有個病痛災的她也不會袖手旁觀。雖聽得出世子夫人言語中的故意親近之意,她卻不覺得有絲毫不妥。
二夫人嬌笑道:“到底是大嫂見識廣,懂得利用時機,我們可不就是跟著沾了光麼。”
世子夫人聽了心中很不愉快,但畢竟上了一些年紀,又是在婆婆和外人的面前,且也素來知道二夫人就是那樣拔尖要強的脾氣,她尖刺兒也就隨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