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和招募勞役修城牆城門,才是正事。且不說外族入侵、流寇作亂,就算夜裡闖個豺狼虎豹啥地進來,也是人命關天。
到正午為止,除了李縣丞以外,沒見別人再來衙門露臉。而李縣丞出去南北門看了看,說整個夏縣還有兩位門丁可以差遣。
“好悽慘,連寫七個慘字也不夠啊!”我對他開玩笑道。
他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我擺擺手,就當沒講過。
又過了一個時辰,張緹才真正從戶房裡爬出,此時阿青已經帶著一幫半大小子搬泥磚來補縣衙院牆了。
見張緹與李縣丞聊得熱絡,我就換了便裝,上街去看看。
先到北門,果然半扇大門被炸得歪在一旁,關不上了。不過,北狄人的炸藥跟民間的炮仗差不多威力,看地上挖了那麼大坑,這得填了多少炸藥來炸啊?
城門洞裡,一名門丁正在呼哧呼哧地埋頭吃飯。我到他跟前來回走了幾趟,也沒見他抬頭看一下。
眼瞅著沿官道來了一列車隊,最前面騎馬的人加鞭趕前,來到城門口,對門丁道:“宋老弟,辛苦了!”
吃飯的人急忙站起身,嚥下口中的飯粒,賠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哪有金爺趕路的辛苦呢!”
“這批貨進城歇歇,沒問題吧?”來者說著,遞了個黃紙包給門丁,“一點乾貨,給大侄子嚐鮮,別嫌棄!”
“喲,難為金爺惦記,請進城吧!”門丁忙收起紙包,讓馬隊進城。
我站在街邊,看著牛車隊從面前過去,這隊伍龐大得令人吃驚。不一會兒,小城街道上便停滿了牛車。駕車的和做護衛的,紛紛入酒樓飯莊進餐,只留幾個人看著車上地貨。
這都是些什麼貨呢,我納悶著。
突然,一個乞丐悄悄地鑽進牛車底下,拿瓦片扎車上的麻袋。麻袋破了條釦子,從裡面漏出來的是米。乞丐脫掉破爛衣服接米,兜起一小袋,正要逃離,被看護牛車的人發現了。
“小賊!站住!”呵斥聲下,乞丐急忙抱著米逃竄,衝向我這邊,差點沒把我撞到。
誰知我身後的巷子是條死路,逃進來地小偷立刻被追捕者逮到,一頓好打。看車地人叫罵著要把偷兒拖到衙門,砍掉雙手,才肯罷休。
聽見喧鬧,酒樓裡那位金爺也踱出來,問問情況,笑道:“直管打死就是,夏縣一時半會兒還沒官兒呢!”
這句話把跟著他的幾個人都逗笑了,真不知有什麼可樂。
笑著笑著,其中一人又道:“就是,要不,能讓咱們過境嘛?”
我聽得更是莫名。
幾個看車地圍著乞丐拳腳交加,金爺等人看過樂了樂,大概也覺得沒意思,又進酒樓去吃喝了。
當街施暴,因為是對付小偷,也就只有圍觀民眾,沒有好事勸解者。在那個時候,人們對小偷強盜是都恨不得打死了事的,哪像現在,別說是偷搶別人,就算是偷到自己身上,也怕被報復,不敢還以顏色。
等人散了我才靠近,看那叫花子還有氣,便去扶。
誰知被他給推了開,後者鼻青臉腫,惡狠狠地呸一聲,自己撐著牆離去。
第一百二十五節 運糧者
“回來了?”阿青正在修放刑棍的木架,見我回衙門,信手揮了揮。
大堂被他和一群小孩打理得差不多了,就是破掉的窗框需要重鑲,柱子上的刀痕還得補補再上漆。
我坐在大堂的門檻上,捶捶腿腳:“把夏縣逛了一圈,發覺無家可歸的人真多。”
“是啊,你去過東面的城隍廟了?”
“嗯。”
“還有南門旁邊的廢屋呢?”
“那倒沒進去。”
“裡面有幾家人,也是要飯過活的。”阿青叼起釘子,把武器架立到房柱前面,用力推了推。架子應聲傾斜成60度的平行四邊形,他急忙扶住,加釘一塊板子固定。
這就是釘子木匠啊,我看得發笑。
阿青清清嗓子,道:“別笑別笑。看到乞兒,你給他們錢沒?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我看討飯的人都好手好腳,就沒給。”我搖頭,“不如改天讓他們來修城牆吧,等三月的勞役徵來,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開工。”
“他們不敢做工掙錢的!你道是誰都可以賣勞力吃飯麼?”
阿青站起來,指指北門的方向。
“我昨天問過了,往西北再去三十里地是祝州的欄定草場,南方州縣判處流放的人,大都派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