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被他擋著,我已經看不見爹的樣子。只聽爹的聲音裡都夾雜了顫抖,卻依舊掩飾不住的興奮:“能伺候皇上,是她們的福分,草民謝皇上隆恩!”
接著,聽李公公喝一聲道:“大膽,誰準你抬頭!”
我不知他這喝的是誰,我爹,抑或是夫人?
夏侯子衿又笑道:“呵呵,朕不知,你桑府可還有別的小姐?朕對你桑家的人,甚是好奇啊。”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直直地朝我看來,眼底盡是戲謔的味道。
我欲開口,卻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便也只好作了罷。
外頭安靜了一刻,馬上又響起來:“回……回皇上,草民只兩個女兒。”
只兩個女兒……冷笑一聲,在外頭,他從來不說,我也是桑府的小姐。
十六年來,一直如此。
如今,對著皇上,他亦是如此。
安放於膝蓋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心裡的感覺,叫做難過吧?
可,我卻不想哭。
對著他們,我早已經忘記了,何為眼淚。
身邊之人略微提高了音量,開口道:“哦?可朕怎麼聽說,桑府,還有一個三小姐?”
心,猛地一顫,皺眉瞧著面前之人。他想做什麼,我似乎,越來越不明白了
許久,都不曾聽到外頭之人再答話。
而後,是李公公尖銳的聲音:“沒聽見皇上問話?”
這個李公公,總是咋咋呼呼的,可是為何現在聽起來,我隱隱的,有些得意
啊,桑梓,原來你這麼壞。
真想笑,可,卻不是開心的笑,也許,叫苦笑。
可是,就是想笑了。
他的大手伸過來,捉住我欲要逃的手,依舊冷著臉叱喝我:“朕說了,不許笑。”
我知道我知道,不應該笑的,外頭跪著的,可是我的爹,多麼嚴肅的時候啊,我居然會想要笑。
夏侯子衿,你也覺得我,沒心沒肺,覺得我不孝麼?
爹的聲音終於又,再次響起:“皇……皇上,那……那是妾生的女兒,不……不能算是我們桑府的小姐。也……也入不了您的眼。”
妾生的女兒,不能算桑府的小姐。爹,您說的,真好啊。至此,我方知,原來顧大人,並不曾,提及我入了宮的事情。可,現在的我,有點感激他,不說出我如今的身份。我不希望,因為現在的我,而又能讓我的爹承認我這個桑府三小姐的身份。
心裡真堵,我怎的,有點想哭了呢?
好像,委屈。
從來,沒有如此刻般委屈過。
在他的面前,在夏侯子衿面前。
好丟臉,不是麼?
他的大掌包裹著我的手,好溫暖。其實,明明沒有那麼暖的,他今日穿的不多,本來,都就不暖。
那我,怎的就覺得暖了呢?
心暖麼?
抬眸,面前之人卻不看我,只轉向御駕外頭,沉了聲道:“桑勻,你可知,朕生平最討厭什麼?”
忽然轉換的話題,繞是我,都怔住了。
想來,我那爹,又怎知,他最厭惡之事?
果然,未隔半晌,便聽爹道:“草民不……不知。”
他也斂起了臉上的笑意,冷冷地開口:“朕最討厭,如你一樣的人!”
“皇上!”外頭之人驚呼一聲,而後李公公叫道:“作死啊,這麼大聲,驚擾了聖駕,要你全家陪葬!”
詫異地看著面前之人,他說最討厭和我爹一樣的人……
不知為何,鼻子突然酸酸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忍不住便要流下來。
他的話,他們都不明白,可,我明白了。
如我爹一般的人。
狠心不要自己孩子的人。
是麼?
夏侯子衿,你告訴我,你是這個意思麼?
他卻是又笑了,這回喝斥的,卻是李公公:“小李子,朕看是你活得不耐煩了!桑老爺可是榮妃和惜嬪的爹,你有幾個腦袋,敢如此說話?”
只聽“撲通”的一聲,李公公忙道:“皇上恕罪,奴才……奴才……”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要罵李公公,他是指桑罵槐。
未待我反應過來,他卻忽然起了身,我嚇了一跳,抬眸瞧他的時候,終是沒忍住在眼眶裡轉悠的東西,一下子,流了下來。
他皺眉瞧了我一眼,咬著牙道:“出去別給朕丟臉,否則,朕定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