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唇:“先生為了我,多待了三年,是麼?”
他卻是笑:“那裡的三年,是我最美好的回憶。”
哽咽著,可對他來說,留在天朝的三年,又該是多危險的三年啊!後來我入宮,也幸得他馬上離開了,否則,夏侯子衿一查,便能查到他。
握緊了他的手,他欠了我一個解釋,而我,卻欠了他那麼多那麼多。
知遇之恩。相救之恩。
我究竟該,拿什麼來還?
隔了好久,才聽他繼續道:“我到了北齊才知道,承燁抑鬱成觴,廖滸說,他命不久矣。”
微微一怔,廖滸便是上回他帶去天朝的那個大夫,我還記得他的名字。只是,讓我震驚的是,誰又能想得到,韓王年紀輕輕,便抑鬱而死。
“他求我,幫他守住北齊的江山,報答北齊帝對他的養育之恩。拂搖的事情,他說,他自己去贖罪。只是如今,我還是未曾做到答應他的事情。”
“不。”我搖著頭,“你不會有事的!”
他卻是淡笑一聲:“從我在北齊大營瞧見你的那一刻,便已經知道,此戰,北齊輸得一敗塗地。而我,荀延殘喘到今日,也不知,究竟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撐著。”
拼命搖著頭:“天下大夫那麼多,一個治不好,我們再找第二個,第三個…
…總有一個大夫可以醫得好你的病的。”
“梓兒,我太累了。也許,父皇說的對,我生性淡泊,本就不適合,活在利慾薰心的權場中。我也明白當日承燁的辛苦,人在其位,身不由己。最後能解脫的,唯有一個死字。縱然我現在摘了面具,北齊又有幾人敢說我不是韓王?”
我沉默了,承燁那時候的面具,戴得真是好啊,不是麼?
低聲問:“先生為北齊打的這場仗,又是為何?”
天朝是他的故土,而他欠了承燁一條命,這場仗打起來,他心裡又該如何糾結?
他輕笑:“這場仗,我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他的話,說得我狠狠一震。
夏侯子衿,也是這般打算著。
只因,他們都清楚著對敵的人,是什麼身份。
我咬牙:“可你們是兄弟。”
不管怎麼樣,世人皆以為,夏侯子衿是太后所出,那麼他們便是兄弟,不是麼?
他卻矢口否認:“他是天朝的皇帝,我是北齊的王爺,我們,不是兄弟。”
“先生……”
“梓兒,還不明白麼?我和他,早已經,回不去。”
“日後,天朝和北齊,還會開戰,是麼?”
“除非他這次,滅了北齊。”
心頭一震:“那你會怎樣?”
他從容地開口:“那麼我便是亡國之將,自然,是被處死。”
“不,不可以!”我失聲叫道。
他看著我,開口:“你是天朝的軍師,不可自亂陣腳。”
痛心地看著他,在瞧見他的那一刻,我早就亂了,不是麼?他是我的先生啊,他是在我心裡有如神祗的先生啊,我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握住他的手,鄭重地說著:“梓兒定不會捨棄先生,就如同先生之於梓兒一樣!”
他自嘲一笑:“你就不怕他怪罪?”
夏侯子衿……
是啊,蘇暮寒的事情,他是最敏感的。呵,我著實不知,他知道了,會如何?
他側了身,又是重重地咳嗽起來。我幫他輕拍著背,他依然咳得驚心。心被狠狠地揪起,我知道,縱然不吃那藥丸,以往,他也定是在服藥的。沒有藥壓著,他只會咳得愈發厲害。
“先生……”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咬著唇道:“梓兒,這是列缺穴,我……科�……”
我吃了一驚,自然明白他要說什麼。伸手狠狠地掐住他指的穴位,卻因列缺位於窄小的骨縫中,我這樣掐下去,效果也不明顯。拔下頭上唯一用來豎起長髮的簪子,用力紮下去。
他微哼一聲,額角都滲出了涔涔的汗,好久好久,才見他慢慢平復下去。
發病得越來越厲害了,我心裡緊張著,卻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簪子上,突然嘴角露出一抹笑。
我才想起那時候,他要青陽送還的那支簪子來,便道:“先生可是想起了,你偷了我簪子上的珍珠?”
他卻是不說話,我瞧見,他一手還是撫著胸口,怕他是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