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良生轉身,看了眼不遠處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不卑不亢地問候了聲:“喬先生。”
喬兆森斂眉看了他一眼:“過來有事麼?”
“只是過來看看她。”
喬兆森:“紀先生有心了。”
紀良生:“喬先生叫我名字就好。”
喬兆森將紀良生的名字道了一遍:“紀良生,良生……”頓了下,“其實,我是不是該稱呼你一聲梁先生。”
紀良生臉色微微泛白,扯扯嘴角,然後一聲不吭地轉身離去。
喬兆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紀良生的背影,然後跨步走進了病房。
“喬兆森,你有必要以大欺小嗎?”慕筱白依靠在病房門口不遠處的牆面上,她身邊是剛剛進來的女護士,手裡一瓶點滴,神色糾結,杵著不動。
喬兆森眼光黯然了幾分,然後示意護士出去。這護士估量著應該是個膽小的性子,連忙走出了病房。
待護士離去後,喬兆森才開口,淡淡說道:“以大欺小?我再不堪也不需要這樣子。”
喬兆森有些習慣還是跟以前一摸一樣,即使夫妻不合,他也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來。
慕筱白不說話,自顧來到病房外面的外廊。
喬兆森也跟著來到外面,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像是冬日湖面結起來的薄冰,輕輕一觸碰,便出現了裂痕。
良久,喬兆森開口對她說:“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
“呵呵……”慕筱白突然笑出了聲,就像個孩子惡作劇般,饒有興趣地對視著喬兆森,“婚姻走到我們這個地步,真不知道怎樣才能繼續下去,其實……喬兆森,你也覺得累吧?”
喬兆森身子明顯一僵,現在正是傍晚時分,今天的晚霞難得火紅,翻動的赤色雲彩在天際像是燃燒的火焰,一簇簇地互動點燃,彼此融合,彼此吞嚥。
“喬兆森,你也覺得累吧。”
剛剛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心口像是被灌了什麼東西,透不過起來。或許,現在說這些話已經顯得滑稽可笑,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什麼才算是累,那三年她不再的日子,他是如何算計著鐘錶過日子。
如果說他是在自作自受,他一點都怨,怪也只怪他將孽種得太深,等報應真的來了,發現自己根本承受不起失去她的滋味。
他這輩子,從懂事起就開始算計,算計來算計去,他習慣性把婚姻當做商場一樣算計,結果,還真應了那句話,人在做,天在看,最終他算計了的就是他自己。
她說的對,他太不會去相信人。
但是有些事情,已經習慣成了本能,而他,很早之前就想改了,可能是在她懷上沐沐的時候,或許更早的之前,他想改了這不好的習慣,多點信任,可以不必要那麼謹慎,不必要防人如防虎。
所以,明知道她產下沐沐後開始調查他,明知道她偷看公司業務賬目,明知道她擬定好的離婚協議書,明知道她對他已經失去了信任……他還是假裝不知道。
那段時間,他總在想,或許她只是小孩子性子,如果她喜歡鬧,他陪她玩便可,她吵著離婚,其實不打緊,只要他不放手就可以了。
所以,那晚,她拿著協議書跟他坦白的時候,他意外的不是她羅列的種種罪名,而是她的認真勁。
他承認,那晚她眼裡的認真真的刺傷了他。
原來,被人不再信任的感覺真的很糟糕,所以,對著粱奕洲給她的那份假離婚協議書,他承認了。第一次,他如此意氣用事,第一次,他話剛出口便後悔。
粱奕洲有次對他說過這樣一段話:“喬兆森,你和慕筱白根本不適合,不是她不好,而是她根本不相信你……”
那時,他不知道婚姻裡信任有多重要,他只需要她呆在他身邊,沒有什麼比“在一起”更重要了,但是現在想起來,婚姻裡沒了信任,兩個人硬要在一起,就像是用強力膠粘合在一起一樣,表現上親密無間,其實連擁抱的溫度都沒有。
如若他真的如她所願,放手呢?終歸還是敵不過一個“捨不得”。而他,只是在自私自利地等一個“轉機”。
…
在醫院再呆了一天後,醫生說基本沒有大問題,可以出院了。
喬兆森接她回去的時候,天氣不是很好,是糟糕的雨夾雪。Z市的天氣一樣陰晴不定,忽冷忽熱,昨個還是大晴天,今天便冷空氣來襲。
“我想去幸福街一趟。”她對喬兆森說。
喬兆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