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回頭看一眼。
小葡萄剛好跑到何耀東身邊，何耀東彎下腰，一把捉住了小葡萄：“不要過去。”他的聲音裡是乞求是命令，兩隻手臂圈緊了小葡萄。
“爸爸，我要媽媽。”小葡萄掙脫著從何耀東身上滑下來，可是何耀東栓得不留一絲縫隙。小孩子的一切掙扎都是徒勞，因為她在力量上輸給了大人。
沈如瑂一直胳膊邀過來：“別看了，快走吧。”
“不——”撕心裂肺的叫聲，小葡萄大哭起來，“讓我去找媽媽，我要媽媽……”
晏南緋的視線開始模糊，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洶湧地漫下來。
轉身的時刻有萬般艱難，別開頭，時間彷彿沉淪了無數個世紀。
小葡萄在何耀東懷裡大哭大鬧，她的聲音撕裂晏南緋的耳膜：“媽媽！……媽媽！”
又響亮又悲愴的聲音，蒼穹忽然在一瞬間變色。
何耀東巋然不動，頎長的身形如雕像般矗立在茫茫天地之間。小葡萄拼了命地又打又踢，他也不躲閃，紋絲不動，只是緊緊地抱著女兒。
有風扯起他的髮絲，長髮在他身後隨風飛舞，如一隻孤寂的蝶。
沈如瑂的車眨眼便消失在半山。何耀東站立良久，這才放開小葡萄。
小葡萄一落地就蹬蹬地向前跑去。
家傭跟了過來。何耀東聽見自己的聲音吩咐道：“跟著她，別讓她下山。”
世間忽然就變得寂靜，恢宏的大宅裡失去所有生氣。往日溫馨的家突然就空了下來。
何耀東頹然地往客廳走，玄關處，他一眼看到晏南緋的高跟鞋。
參加慕玲玲的婚禮那晚，晏子就是穿著它站了一整天。她一回家就把鞋子踢掉了，他只好彎身去給她撿回來擺好。
當時晏南緋有點慚愧，俯身過來說：“對不起啊耀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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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說什麼對不起。”他笑著。
物是人非！何耀東抓起高跟鞋，狠狠地擲在地面，漂亮的鞋子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然後滾到一邊去了。
沙發裡，是晏子喜歡的抱枕；電視牆旁，擺著她買回來的小玩意；樓梯扶手上，有她和念卿一起偷偷貼的不乾膠貼；臥室裡……
到處都是她的影子和印記！
何耀東無路可逃。
周圍不知道怎麼瀝瀝淅淅地下起小雨。何耀東覺得自己身上都好像被淋溼了，身上的衣服緊貼著身體，冰涼的水珠從臉龐滾下。
“二少爺！二少爺！”
樓下的傭人大喊大叫。
怎麼，晏子不在了，他們也跟著精神失常了？
何耀東沒有搭理。他不想動，他很累，需要休息一會兒。
“二少爺！二少爺！”
樓下的聲音沒有停止，好像就要上樓來了。
何耀東扶著牆壁站起身。
家傭敲開臥房門，驚懼地看著自家一向持穩的二少爺，身上水淋淋地慢慢從浴室裡地走出來。
“吵什麼。”何耀東的聲音也似乎被抽調靈魂，沒有力度。
“二少爺，念卿小姐摔——摔倒了。”
何耀東腦海中一聲驚雷劈過：只是摔倒了？有沒有傷到哪裡？
何耀東表面卻又穩住氣息問：“摔倒了嗎。讓她自己站起來。”
“二少爺。”家傭斗膽說得直白，“念卿小姐跑得太快，忽然被拌了一下，然後就，就滾下山……”
何耀東臉色陰沉，高大的身體彷彿是用寒冰鍛造。他有些站立不穩，一手把住了門框。
家傭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被沁溼了，凍得牙齒都有些打顫。
“二少爺……”
“繼續說。”
“我們將念卿小姐安置在醫務室，醫生也正往副樓趕去。”
“你們做得很好。下去吧。”
念卿不需要家人。
他自己，還不是一個人長大。她跟他小時候，沒有什麼分別。他有一堆傭人，她也有。
晏南緋回到淺灣居。她並沒有跟沈如瑂去沈府。她有自己的家。
家中擺設是她回來之後變動過得，左右覺得不適應，她靜坐在沙發裡，腦子放空。什麼都不想再想。
許久，她才記起來，小旅行袋裡有一本《地藏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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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從這裡分割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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