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乃是血緣之親,本還有些難過的。如今知道賈寶玉的名聲落入塵埃裡,想到外祖母還要自己和他相處的深意,黛玉就是一陣心寒。罷了,此後,自己只當陳家是外祖家便是了。
林如海也算是天子面前比較近的臣子了,對聖上今日來愈加高漲的火氣有所察覺。一想到太上皇為去世的太妃那麼無所顧及的流淚,梓棺入陵寢時,更是祭上加祭。林如海和其他人都知道皇帝為何火氣高漲了。
聖上的親生母親,如今被尊為聖安皇太后,還在上皇跟前,上皇卻是不顧太后的臉面,處處顯示他與崔太妃的深情,加之崔太妃的小兒子五王爺,在上皇面前為母去世而傷心欲絕的樣子,上皇這些日子裡,召見最多的就是五王爺了。倒是將皇帝撇在了一邊。
林如海能想到太上皇這些行為,或許會點燃某些人的野心,聖上自然也能猜到的。林如海嘆了一口氣,聖上是位明君,上皇既然已經禪位了,就不應該讓自己還影響著朝局。國豈可有二君?如今劉衝一系,京中的勳貴們同聖上登基前沒什麼區別,太上皇尚在乃是最最主要的原因。
想到這裡,林如海嘆了一口氣。
“林大人怎麼長吁短嘆起來了?畢竟是聖上的重臣,還有什麼煩心事?”忠順王突然出聲道。
林如海一驚,暗思自己並無什麼出格的言語和舉動,忙行了禮拜見。
忠順王看著林如海的神情,突然笑道:“本王不過是感嘆一句罷了,林大人不愧是天子中臣,便是令郎,小小年紀也是難得呢!”
林如海確實不解,見四周並無多少人注意,便問道:“王爺此話怎講?”
忠順王眼中閃過嘲意,直視林如海道:“聖上的兩位皇子如今讀書求學都不在京中,還有如今的賈家,名聲臭大街上去了。其中要說和林大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本王還真不相信……再說當年甄家之事,本王還真擔心林大人懷恨在心呢!”
林如海聽了此話,直視忠順王爺道:“臣怎麼敢記恨王爺?當年甄家和林某之事,其中若是兩分私怨,八分就是國法了。臣不過盡職責罷了!倒是王爺,今日還記著當年之事,只怕王爺心中還有掛懷的。王爺之前得聖上重用,越過聖上的親兄弟,得封親王,執掌宗正副,對王爺是何等的倚重?為何這倚重到今日消失不見?臣想王爺比臣更加明白其中的緣故。”
林如海看忠順王爺被自己說得滿臉通紅,僅僅一頓,繼續道:“聖上如此,未嘗不是因為對王爺期望太深。不比其他的,就說五王爺和是十王爺及其後的三個小王爺,無人得封親王爵。王爺緣何還不滿足?王爺還是好生替聖上想想,說不定王爺當年所隱瞞之事,聖上早已知道了,只等王爺自己親自去御前說明了。”
忠順王這幾年裡,一直在失望和期望裡徘徊,他想去和聖上說明,卻又擔心帝王高高在上的遷怒。只得一拖再拖,拖到了如今。
忠順王對著林如海抱抱拳道:“想不到林大人辯才也是極好的。多謝林大人直言了。”
林如海回了禮便走了,心裡卻是沉重起來的,難道很多人都以為賈家的鬧劇,是自己在其中動了手腳?沉思中的林如海,沒看到另一邊的牆根下,趙全的身影一閃而逝。
天子行宮中殿裡,皇帝聽了趙全的話後,靜默了半刻,隨即對著總管太監戴權道:“若是忠順王爺求見,給朕速速通傳。”
戴權忙應下了。
皇帝看著戴權,突然出聲道:“聽說你昨日裡去見了榮府的賈母?”
戴權一驚,背上冷汗全冒了出來。
“回聖上,老奴,老奴只是恰巧碰見了賈母,所以說了兩句話……”
“故意也好碰巧也罷,若有下次,你這總管太監的位子該讓出來了。”皇帝冷冷的話語,讓戴權大鬆了一口氣,知道再也不能看到過去的“情分”和銀子的面上給賈傢什麼訊息了。
“老太太,怎麼辦?北靜王太妃和王妃還是不見咱們,我的寶玉,我的寶玉以後可怎麼辦啊?”王夫人攬財算計,一大半都是為了寶玉,如今寶玉這樣的名聲,讓她如何不傷心?
賈母心中也是難受的,寶玉自小被她愛若珍寶的養大,如今這樣不單是糟蹋了自己多年的心血,也是讓賈家以後更沒有路了。
“戴內相說的對,只要咱們家娘娘還在宮中好好兒的,不好的流言終究會過去的。倒時候給寶玉說們親事,生了孩子,誰還記著這些沒影的事兒?如今之計,是早早的讓寶玉說門親事,若是人家女方門第不低,還同意結親,流言自然會散去不少的。”